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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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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震走在崎岖无人的小路上,沿着幽水湖畔散心。

绕过假山,不远处亭子里端坐着一位披着赤狐斗篷的姑娘。

因着有兜帽遮掩,看不清她的面容,只隐约露出精致的鼻尖,以及鼻尖下比赤狐皮还艳丽三分的红唇。

司徒震脚步一顿,后退了半步。

闺阁女子不得私会外男。若他再往前走,叫旁人看到传出去,这位姑娘的清白就毁了。

他正欲转身离开,忽然看见另一位姑娘带着十几个仆从气势汹汹地冲向了亭子。

她不顾下人的阻拦,一把掀开了姑娘的兜帽:“居然是你,二姐姐呢?”

那姑娘有一副清亮的好嗓子,讲起话来从容不迫。比起女子的温柔婉转,她的声线更接近孩童的天真直爽。

“四姐姐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少在那里装腔作势!二姐姐把赤狐斗篷给了你,不就是要你坐在这里假装她,自己好去跟野男人私会吗?”

“四姐姐慎言。未出阁的女子私会外男是大忌,二姐姐没有证据,便不能信口开河,否则就是污蔑。若传了出去,轻则有损二姐姐清白,重则伤及纪家合族的颜面,你担待不起。”

纪四姑娘冷笑质问:“好利落的一张巧嘴!若她不是去私会外男,那让你披着她的斗篷,被她的嬷嬷丫鬟围着伺候干什么?”

姑娘妍丽的红唇勾起:“二姐姐心善,见我衣衫单薄无人照料,于是将斗篷送给我御寒,又吩咐嬷嬷丫鬟好生照料我,我不胜感激。至于她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四姐姐想知道只管去找,我可不知道。”

假山后的司徒震忍俊不禁。

这位姑娘说话绵里藏针,又滑不溜秋让人抓不着把柄,挺有意思。

纪四姑娘气急败坏,胜券在握的谋划却让眼前的狐媚子生生坏了去。这也就罢了,竟还敢装无辜一味拿话堵她。

一个卑贱乐伎生下的孩子,当初让她活着出生是老夫人心善。她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也敢当面给她找不痛快?

她抬起下巴俯视这张过分妖娆魅惑的脸,揪住赤狐斗篷一把扯了下来。

“你也配穿这样的好皮子。”

说完,她抬起腿,竟然一脚重重地踹向了姑娘的腰腹!

纪黛鸯猝不及防,只觉得肚子剧痛,整个人如风筝般飞了出去,脊背撞上栏杆又是一痛。

然后一阵天旋地转,寒冷彻骨的幽水淹没了他。

如重石般坠入湖中。

“五小姐!四小姐,冬日幽水寒冷彻骨,您怎么能把五小姐推下去?”纪二姑娘身边的大丫鬟红裳抓住栏杆向湖中眺望,又急忙催促周围,“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下水救人啊!”

“谁也不许下水救她!”

纪四姑娘的仆从们闻声拦住红裳,而纪二姑娘的仆从们碍于纪四姑娘的威势面露犹豫。

“红裳,你是二姐姐的贴身丫鬟我给你三分颜面。可你不要信口雌黄,明明是她自己掉下去,和我有什么关系?”

明晃晃地颠倒黑白,周围却无一人敢反驳她。

红裳张口欲言,纪四姑娘却抢先开口:“天底下没有不漏风的墙。你若执意抓我的把柄,我便要执意抓你主子的把柄。堂堂五品官员家的嫡女,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该不会被强人掳走了吧?在圣上举办的冬日宴,我若嚷嚷出去,便是三大亲王也不能袖手旁观。”

红裳脸色一白,神色委靡,竟瞬间沉默。

湖中姑娘命在旦夕,而岸上这群人不知道还要争论多久。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人死在面前,司徒震扯下大氅脱掉棉袍,扎进冰冷的湖水中。

平静的湖面隔绝了岸上的噪杂,死亡凛冽的气息扼紧了纪黛鸯的喉咙。

他无力地蹬动双腿,伸出双手仰望自湖面洒下来的天光。

救命。

救救我。

谁来救救我!

他想大声呼救,但湖水倒灌进喉咙和鼻腔,只能徒劳地吐出一串气泡。

他想挣脱上去,但沉重的棉衣死死地压住他的身躯,拖着他直坠湖底。

那缕天光越来越远,越来越暗。

他全身突然发烫,体内血液开始沸腾,仿佛正在燃烧生命的最后一把火。

恍惚之际,一个巨大的黑影挡住了天光。

他瞳孔骤缩,竟然下意识闭上眼睛,不敢直面可怖的黑影。

然后,黑影以不容抵抗之势牢牢锁住他的胸口。

天光乍现。

司徒震拖着姑娘的身体游到岸边,将她半抱在怀里。

她瑟瑟发抖,头发可怜巴巴地贴着额角,惊恐地躲避他的眼睛,挣扎着想从他怀里逃出去。

司徒震强行按住她,轻声道:“我救了姑娘,连一句谢谢都没有吗?”

他不知道自己的模样有多么可怕。失去勋贵子弟的那层皮,落水的狼狈完全凸显了他那张脸的凶煞,那是在北地十余年白刃红刃的拼杀中蕴养出的戾气,神态之中再不复矜贵雅绅,唯余紧盯猎物的势在必得。

他只知道眼前的女子真漂亮,是完完全全长在他心坎上的那种漂亮。媚若狐妖,怜若雏兽,肌肤胜雪,红唇似火,那双眼睛描摹出妩媚的弧度,右眼眼尾下方的朱红小痣仿佛将他的魂魄都勾了去。

巴掌大小的脸蛋,两颊竟然还肉嘟嘟的。这种纯真与妩媚兼具的气质完完全全击中了他,让他根本移不开眼睛。

“谢谢公子。”纪黛鸯挣脱不出,小声道,“公子可不可以放开我?”

司徒震握住她的手,盯着她不放:“当然可以,但你必须答应不逃跑。”

纪黛鸯后缩着肩膀对上他的眼睛:“我不逃跑。”

司徒震松手,纪黛鸯忙不迭爬起来,连退几步站定。

司徒震捡起地上的狼皮大氅,走过去披在她的肩膀上。

“天冷,湖水刺骨,小心生病。”他慢条斯理地打结系带,轻问,“你是哪家的姑娘?叫什么名字?”

纪黛鸯身体没动弹,嘴上拒绝:“姑娘家的闺名不可擅自告知外男,望公子莫恼。”

你我都已经抱在一起了,还有什么清白可言?不差这一桩。司徒震正想说话,匆匆赶来的红裳打断了他。

“五小姐,你没事吧?”

她停住脚步,眼睛来回扫过司徒震和纪黛鸯:“你们两个?你们……”

紧接着,一大堆仆从簇拥过来。

此情此景,傻子都知道两人在湖中有多亲密。救下性命本是值得高兴的事,他们的脸色却仿佛头顶笼罩着沉重的阴霾。

“五妹妹,你与外男有了肌肤之亲。众目睽睽之下,看你如何向爹娘交待。”纪四姑娘慢悠悠走过来,恶意地戳破了窗户纸。

纪黛鸯怡然不惧:“此刻并无长辈在场,四姐姐,你也正在私会外男呢。”

“你!”纪四姑娘词穷,“胡说八道!”

司徒震单手负在身后,垂眼打量纪四:“你爹是谁,报上名来。”

纪四姑娘这才注意到司徒震,惊觉他通身衣饰非富即贵,气势更是凌厉非常。她惊惧地后退了半步,仍强撑着反问:“你是谁?”

红裳行了一礼,主动交待:“回公子,我家老爷是礼部郎中纪弘逸大人。”

纪弘逸?司徒震若有所思,这个官员有些许迂腐。

他的目光落在纪黛鸯衣袖内侧破损的补丁,又忆起方才纪四光明正大踹她下水的嚣张,已然对她在纪家的艰难处境了然于心。

“带路,我去跟纪弘逸解释,此番乃事急从权,非纪五姑娘之罪。”

他居高临下直呼自己老爷名字的模样让红裳心惊,她又行一礼,鼓起勇气:“敢问公子何人?”

“忠武左将军,司徒震。”

忠武左将军,这个风头正盛的名号,哪怕是闺阁女子也有所耳闻。仆从们偷偷眼神交流,纪四姑娘面色惊变,纪黛鸯的目光也忍不住停留在他身上。

红裳定了定神,低下头颅:“请跟奴婢来。”

行至热闹处,有人上来搭话:“将军,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子?”

司徒震轻描淡写:“救了个人。”

有机敏着嗅出其中猫腻,八卦地跟了上去,于是越跟越多,最后浩浩荡荡一群堵在了纪弘逸面前。

纪弘逸吓了一跳,还以为司徒震带着人来打他呢!

“纪大人,本将军心中有几处困惑,望大人不吝赐教。”

纪弘逸虽然不明所以,但下意识拱手:“请讲。”

“本将军沿湖畔散步,忽闻有人落水,于是下水救起,此举对还是错?”

“拯溺救焚乃善举,将军当然对。”

“那落水者,可有罪?”

“顶多是不小心,当然无罪。”

司徒震微微一笑,转身提高音量:“纪五姑娘,听见了吗?你父亲说你无罪。”

纪黛鸯从容走上前,清清亮亮地回答:“听见了,父亲通情达理,女儿拜服。”

周围不约而同哦了一声,眼睛里闪烁着旁观风流轶事的好奇光芒。

纪弘逸脸色陡然变得难看,终于明白司徒震专门给他下套来了。

他盯着纪黛鸯狐狸精似的脸,格外不喜:“这不一样。”

司徒震不以为意:“有什么不一样?”

纪弘逸看向司徒震,腐朽老迈的声音响起:“将军入湖,发现落水者乃女子,就该转身离去,唤嬷嬷下水去救。”

司徒震轻嗤,湖水寒冷彻骨,若按他所说,人早就死了。

纪弘逸又看向纪黛鸯,冷酷又绝情:“而我纪家的女儿,发现清白被辱,就该立即投湖自尽,而非恬不知耻地与外男一唱一和,叫这桩丑事传遍天下,毁我纪家合族的声名!”

司徒震眼中凶光毕露:“纪弘逸,你别给脸不要脸。”

纪弘逸一挥袖子,强硬道:“礼乃天经地义,人道之极!纵然将军乃三品大员,亦不能强压本官屈从、罔顾礼法。”

司徒震露出狰狞獠牙:“哦,大人指哪条礼法?”

纪弘逸一字一顿:“男女大防。”

司徒震抬眼,扫视周围。事发突然,消息又传得飞快,除了纪家人通通在场,外面还乌泱乌泱围了一圈人,而远处已经出现了永安侯府人的身影。

宜速战速决。

他缓缓逼近纪弘逸。纪弘逸有些瑟缩,仍强撑着与他对视,不肯后退一步。

司徒震眼神凶狠,白牙森森,伸出的手掌仿佛酝酿着惊天的风暴。

纪弘逸紧张地后缩脖子,偏过脑袋。

然后,司徒震一把抓住了旁边纪家老夫人的手腕。

纪弘逸和纪家老夫人呆了呆。

旁边围观众人也呆了呆。

怒斥响起:“司徒震,你干什么!放开我娘的手!”

一位老妇人当然挣脱不开他的手,司徒震等周围众人都看清了,才从容不迫地松开手指,将手负在身后。

“纪弘逸,于你母亲而言,本将军亦是外男。现在她与外男有了肌肤之亲。尽管本将军只是看老夫人站立不稳,好心扶了一把,但你说男女大防乃人道之极,等于本将军玷污了你母亲的清白。”

司徒震图穷匕见,笑意瘆瘆:“那么你就该做两件事:第一,上书圣上状告本将军辱你母亲,乞求圣上以本将军项上人头为你母亲赔罪。第二,劝告你母亲悬梁自尽以示清白,莫让这桩丑事传遍天下毁你纪家合族声名!纪弘逸,你敢还是不敢?”

纪弘逸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不知所措又怒不可遏,最后只堪堪憋出一句:“司徒震,你不要欺人太甚!”

司徒震咄咄相逼,提高了音量:“纪弘逸,我问你敢还是不敢!”

纪弘逸手指颤抖着指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

司徒震狡猾地勾起嘴角:“对了,有件事怕你忘了本将军好心提醒,当今圣上以孝治国。”

纪弘逸手指颤抖得越发厉害,最后两眼一翻,倒了下去。

纪家人连忙扶住他,喊老爷的喊老爷,喊爹爹的喊爹爹。纪家老夫人拄着拐,颤颤巍巍地走上前,含泪道:“将军何苦步步相逼?”

司徒震面无表情:“老夫人,做人做事要讲道理,是他先惹得我。”

他冷酷无情的目光落在纪弘逸身上:“纪弘逸,不管你是真晕还是假晕,有件事希望你记住,倘若有一天纪五姑娘因为你所谓的男女大防而被迫自尽,本将军与你的母亲却安然无恙,就证明你根本不是什么死守礼法的君子,而是畏强欺弱的小人,更加不配待在礼部郎中这个位子上,为天下人表。男女大防与人的性命,熟轻熟重,望你三思。”

永安侯府众人挤了进来,沈老夫人虚按司徒震的手臂:“震哥儿,你怎么全身都湿透了?快去换衣裳,小心寒气侵体生了病。”

司徒震示意她稍安勿躁:“不打紧,我身体好。”

他环顾众人,高声道:“都散了吧,冬日宴风景如画妙处连连,不必在此地恋恋不舍。”

纪家丢了大脸,纪弘逸又昏迷不醒,连忙抬着家主躲去别处,再不肯惹人笑话了。

众人见状,陆续散开,小声讨论着方才看到的好戏。

纪黛鸯随着纪家人走了两步,避至少人处,在树下站定。

司徒震见状,含笑走到他面前:“在等我?”

纪黛鸯伸手解系带的结:“大氅贵重,须得物归原主。”

司徒震握住他的手:“不必。”

纪黛鸯惊慌地抽出手,往后退了一大步:“将军。”

司徒震笑笑:“怕我?”

纪黛鸯看他一眼,又迅速低头:“您不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就不怕。”

司徒震放肆打量他的面容,以及藏在黑色大氅下的半截雪白脖颈,恶劣反问:“哪种眼神?”

纪黛鸯顶着炙热的目光,嘴唇动了动:“谢谢将军两次帮我。”

司徒震双手负到身后:“告诉我你的名字,权作谢礼,如何?”

纪黛鸯犹豫片刻,依旧是老一套说辞:“将军恕罪,姑娘的闺名不可擅自告知外男。”

司徒震贪婪专注的目光稍稍收敛,转为暗色沉积在眼底:“无妨,总有一天我会知道你的名字。而这一天,不远了。”

纪黛鸯微怔,不明白他的意思。他抬头去看,发现司徒震已经走远了。

寒风吹起他的衣袂,猎猎作响。

作者有话要说:  一只大黑狼从湖里叼上一只火红的小狐狸,朝它露出自以为矜持的微笑。

小狐狸看着它满口獠牙寒光森森,顿时吓得瑟瑟发抖:哇!怪物!!(嚎啕大哭.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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