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夜,一封战报送至御前。
今年漠北风雪比往年大了些,冻死了不少牛羊,北漠派出小股骑兵袭扰边境,烧杀抢掠,扰的边疆不得安宁。
斥候来报,漠北正在集结大批兵马,漠北守将曹方奏请宣和帝提前派兵支援。
翌日早朝,军臣商议。
有约三分之二的朝臣都举荐萧洛尘前往。
“岳霖,你觉得朕这个儿子怎么样?”萧澹坐在高高的玉阶上,抚着龙椅上冰凉的龙头扫过群臣,最终将目光定在岳霖身上。
被点名的岳霖从容出列,“末将以为肃王之前在漠北军中表现骁勇,此次肃王前去定能服众。”
“柳将军以为如何?”萧澹将视线移到柳长安身上。
“岳元帅说的对,肃王殿下兵法谋略过人,是不二人选。”柳长安出列附和。
“安国公以为如何?”萧澹将问题抛给宋之闲。
“老臣以为不可。”宋之闲出列,只是反对却没说理由。
“怎么,怕老六走了你那儿子吃亏?”
“臣惶恐。”宋之闲赶紧下跪。
“这些时日老六沉迷温柔乡,安国公你这儿子好手段啊!”萧澹故意表现出有些微怒。
宋之闲跪在冰凉的地上两股战战。
“也罢,此次就老六去吧。”萧澹拍板决定。
没过多久萧洛尘便接到了圣旨,开始收拾行装。
“小淼淼,明日我们就搬去裴府住开不开心?”朱珠一边收拾一边问谢淼。
“开心,这样每天都能见到裴哥哥了。”谢淼摆弄着手里的九连环,刚解下一环无比开心。
“谢公子会想我们王爷吗?”听荷似是在试探。
谢淼想了想,“王妃会想王爷的,阿淼不是王妃,阿淼不用想。”
朱珠扑哧一声笑了,“小淼淼说的对,咱们不用想他。”
“嗯嗯。”谢淼点点头,继续摆弄手中的九连环。
朱珠并没有将宋勉的事情告诉谢淼,毕竟那是引他不开心的人和事,没必要让谢淼知道。
“谢公子这样说王爷会不开心的。”
“听荷姐姐,有宋勉陪着,王爷还会不开心吗?”谢淼疑惑不解,抬眼看着听荷。
“谢公子,武将出征家眷必须留京,这是咱们大琰的规矩。王妃不能跟着王爷出征。”
“那可惜了。”谢淼拆了九连环,一环环摆在小几上。
谢淼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正在晃晃悠悠的马车上,他打了个哈欠,推开车窗伸头便看到了黑压压的大军坠在马车后面。
“怎么回事?”谢淼一脸懵。
“醒了?”萧洛尘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萧洛尘放慢马速,一直在与马车平行。
”你,你……”谢淼“你”了半天,不知如何是好。
“放心,朱姑娘和听荷在后面的马车上。你饿不饿?”
谢淼摇摇头,随即又点点头。
萧洛尘弃了马,钻进马车内,手里拎着个食盒,进入马车时带了一阵冷风,冻得谢淼打了个寒战。
“抱歉,行军路上吃食简陋,阿淼先喝些热粥垫垫肚子。”萧洛车将清粥小菜摆在小几上,然后微笑着等谢淼用膳。
“我不应该是去裴哥哥那里吗?”谢淼含着汤匙问他。
“我不在京中,怕宋勉对你不利。”萧洛尘解释。
“宋勉是何人,他为何对阿淼不利?”谢淼疑惑的歪着脑袋看着他。
“一个坏人,先前欺负过阿淼。”
“哦哦。”谢淼不再发问,安静的喝粥。
“匣子里有些点心,阿淼饿了自己取来吃。还有这些话本,阿淼若是嫌闷,本王便带阿淼出去骑马如何?”萧洛尘拉开小匣子给谢淼展示。
“谢谢。”谢淼含糊道。
谢淼在马车里腻了,萧洛尘便带他骑马,如此行了几日他们终于来到第一个休整点。
除夕夜 昶平驿
行军几日,大军终于得以休整。
客栈里很是热闹,谢淼他们刚从街上回来,长庚身上挂满了小吃和叮叮当当的小玩意儿。
“听荷姐姐,过了年阿淼就十六岁了,就不是小孩子了。”谢淼高兴的举着冰糖葫芦,“所以这些要给女孩子。”说着便将冰糖葫芦塞给听荷。
听荷听完抿着嘴笑了。
“小淼淼多大都是小淼淼。”朱珠立马出来泼冷水。
“哼,师姐讨厌。”谢淼假装很生气。
“好了好了,谢公子以后就是大人了,不能耍小孩子脾气。”听荷说着,掏出一个荷包道:“你唤我一声姐姐,姐姐给你发压岁钱。”
谢淼甜甜的喊了声“听荷姐姐”。
收了压岁钱,道了谢,冲着朱珠做了鬼脸,一溜烟儿跑上二楼,进了自己房间。
朱珠原本想拉着他守岁,见他如此,只能和听荷回房自己守岁。
萧洛尘巡访完将士返回客栈时没看见人,想着要给谢淼压岁钱,便悄悄来到他房间。
白念正在洗澡,没听见有人进门。
“你是谁?”萧洛尘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白念顿时觉得不妙,忙扯了屏风上的衣服遮住身体。
“看着本王,你究竟是谁?为何会在谢淼房内?”
白念回头,跪在地上道:“属下白念,见过主子。”
“白念?”萧洛尘一怔,攥紧的手将荷包内的金裸子捏变形,“抬起头来。”
白念微微抬头,眼睛盯着地板,不敢看头顶的萧洛尘。
萧洛尘看着那张与谢淼别无二致的脸,若不是他没看到那枚胎记,这人还要欺骗他多久。
“你为何假扮谢淼?你将他怎么样了?”萧洛尘无比担心,也不知这白念跟在自己身边多久了。
“属下奉命跟在主子身边,谢公子他,主子不必担心,谢公子早已安全离开。”白念强忍着寒意,依旧有些发抖。
“先把衣服穿好。”萧洛尘忍了又忍,只能先让人穿好衣服。
说完,萧洛尘转身坐到椅子上,等着白念。
白念匆匆穿好衣服,继续跪在萧洛尘面前。
“本王可不记得有你这样的属下,老实交代,否则别怪本王不客气。”萧洛尘在白念穿衣服时仔细回想了很多细节,他实在想不到人是在何时换的。
“谢公子将自己的信物交给了主子,以后魅影卫便听从主子调遣。”
“信物?”
白念指着萧洛尘腰间的玉佩,“此玉佩可号令魅影卫,魅影卫一共二十人,见到玉佩会主动与主子联络。”
“你,你将面具揭掉,本王看着不顺眼。”萧洛尘抚着玉佩,暗自感叹,自己竟未察觉出一丝一毫。
白念听完,尴尬一笑,摸索着将藏在头发里的银针拔出。
“你?”萧洛尘见白念渐渐恢复原本的容貌,看起来与谢淼倒是有两三分相似,但细看起来却又大不相同。
“雕虫小技,属下不敢在主子面前卖弄。”
“你先起来吧。”萧洛尘又继续问:“你可知谢淼现在在何处?”
“属下不知。”白念站起身,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走到桌边为萧洛尘倒了杯热茶。
“那他如何跟你下的命令,你又是何时与他换了身份?”萧洛尘并未理会那杯热茶。
“回主子,谢公子说…”白念吞吞吐吐的,纠结着要不要说出实情。
“别吞吞吐吐的。”
“谢公子说他回家娶媳妇儿去了,望主子勿念。”白念飞快的说完,闭上眼睛不敢看萧洛尘。
萧洛尘听完,无奈的扶额。
“你们是何时换的身份?”
“谢公子说,无可奉告。”白念低头,声如蚊蚋。
“你,朱珠姑娘知道此事吗?”萧洛尘有些气,又有些无奈。
“朱姑娘不知,魅影卫身份隐秘,除非主子透露,别人无从知晓。”
“朱姑娘也是魅影卫?”
“朱姑娘只知道谢公子有自己的人,并不知道魅影卫的存在。”
“还有谁知道魅影卫?他为何将你们留给我?”
“魅七负责保护裴大人,裴大人应该知道一些,其余人并不清楚所有的魅影卫。至于为何给主子,属下奉命行事,并不知晓。”
“好吧,那你还要用他的身份行事吗?”萧洛尘食指敲着桌面,考虑着如何隐藏他的身份。
“谢公子说属下身份一旦被识破,以后便不用再继续用谢公子的身份跟着主子。况且,属下只会些简单的易容之术,不会银针易容。”白念捻着银针,将话说的滴水不漏。
“今日你先休息。”萧洛尘说着将荷包放在桌子上,“这些就当是给你的压岁钱。”说完起身离开。
白念将银针放下,打开荷包,看着那几枚已经变形的金裸子,有些后怕。
翌日一早大军开拔,没跟朱珠听荷打招呼,白念早早进了马车。
萧洛尘依然像往常那般时不时的给白念送吃的,进马车陪他。
行了一路,萧洛尘终于把魅影卫摸清,只是依旧想不通谢淼为何将人留给自己,他现在又在何处。
逍遥宫 议事厅
谢淼抱着酒坛子睡的正香,屈黄柏揪着他的耳朵将他叫醒。
“少宫主,该去闭关了。”
“屈师爷,年还没过完呢。”谢淼撇着嘴。
“啧,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快去闭关。”
谢淼老大不乐意的跟在屈黄柏身后,来到后山山洞。
“日后你安心在这儿闭关,衣物吃食我自会安排人按时给你送来。”
“我们很有钱吗?”谢淼望着如此豪华的山洞,再想想逍遥宫里的装饰建筑,不由得发问。
“不是很有钱。”屈黄柏捋了捋山羊胡子看着那么硕大的夜明珠,吊起谢淼的胃口来。
“哈。”谢淼无语,“那这些?”谢淼指着那颗夜明珠。
“是非常有钱。”
“屈师爷,说话不要大喘气儿。”
“山洞深处有温泉,你小子在这儿老实闭关,不用想外面那些乌七八糟的事。”
“是,屈师爷。”谢淼看着一切物事齐全的山洞,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来只能安心闭关了。
送走了屈师爷,谢淼大致参观了一下整个山洞。
这山洞像是挖空了一座小山,山洞前部像个广场,洞顶漏天长满了藤蔓,阳光透过叶子间隙洒下来。
中间是居住的地方,整套紫檀木的家具,多宝架上珠宝瓷器价值连城,无一不彰显逍遥宫的财力。
山洞后面的温泉经过人为修整,洞壁上镶嵌了百颗夜明珠。
豪华又舒适,谢淼便开始了自己的闭关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