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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信因果还阳设千金注,偿宿业隔世赴万里约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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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雁门分舵据点在这张掖城内,小的们早就打听了,今日护城军要从东门迎贵人,故而西边防守较松,正合适入城,请。”适才迎接郭、何二人的两个弟子一扫方才脸上的恭谨谨慎,这会儿露出对着自家人的熟稔劲儿,在前头开道。

郭破虏还有些疑惑,转头去看刚才跟自己交手的吴嗣业。那吴嗣业一个伸手猛拍他的肩膀,爽朗地笑起来:“小兄弟年纪轻轻,功夫练得倒是扎实,没给咱丐帮丢人,这回是当哥哥的唐突,回头进了城,哥哥给您敬酒赔罪!”昆仑三圣见那姓吴的手重,把傻小子揽回来,替他回礼:“我这兄弟初出家门,不懂礼数,适才动手不晓得分寸,在下昆仑山何足道,替破虏向诸位赔罪了。”也报上了名号。

“昆仑三圣!久仰大名!请!”几个人又重新见了回礼,边走边说。适才见那两个引路的丐帮弟子弯弯绕绕走了许多路,还以为是故意试探郭、何二人,如今看来,原来这只是其一,这其二还在于这入城的关口:这雁门分舵在西城门外打通了一条地道,借了张掖城外干涸的一条水道,直通向城内。几人找到暗道入口,便请破虏、三圣二人往下。

郭破虏、何足道二人与杨过、小龙女二人相熟,先后都到过古墓拜访,自然对这地下世界并不陌生,只是方入暗道,便能发觉,这地底下颇为宽敞,两侧都安有照明灯具,仔细看四面,竟然是砌了石砖,看上去不像是仓促间能挖出的样子。

何足道心细,指给郭破虏看,郭破虏如今与三圣举目间便可互相会意,因问道:“请问贵分舵在张掖经营了多少年?”

吴嗣业回得也算大方:“也就是这三四年的光景,你别看这地道砌得结实,其实也是前人栽树,咱们只挖了入口和出口前后几丈的距离,中间打通了些通道——这地下水道原本不是我们修的,是西夏人还在的时候挖的,直通到忠武王庙的地下。我们也是经人提点,找到这个通道,然后在忠武王庙里安营扎寨的。”

“忠武王庙?”郭破虏问,“这里人也拜岳飞岳爷爷吗?”

他一问,身边人都笑了,吴嗣业解释:“非也,此乃西夏的齐国忠武王,西夏神宗李遵顼为祭祀他的父亲李彦忠而兴建的。如今甘州被蒙古人占去,这庙也就废弃了,咱们一群叫花子在里边住着,不算打眼。当年的城里的西夏贵族为了防患未然,修了这样一条暗道,如今倒是便宜了咱们。”

“既如此,吴兄弟是如何得知这样一条西夏贵族才知道的密道?”何足道仍有些谨慎。

何足道这话问得唐突,旁边的丐帮弟子避重就轻: “我们吴长老在边塞三十余年,自然有他的本事,知道些前朝辛秘,也不是什么怪事。”

郭破虏也皱眉,心中又想:“丐帮降龙十八掌向来只传帮主,我也不过仗着长辈疼爱,有幸学了一招罢了。方才与吴长老交过手,看模样,这倒是个坦坦荡荡的男子汉,只是雁门关如此偏远,他这‘降龙十八掌’的功夫,又是从何而来呢?”如此一忖,自然又疑窦丛生起来。

吴舵主好似看穿了他心事,反倒数落起替他开脱的丐帮弟子:“我吴嗣业做事凭的是天地良心,从来没有一件事是不敢叫外人不知道的,况且郭兄弟还是我本帮之人,有何可遮掩的?扭扭捏捏,反倒叫人无端生嫌隙。郭兄弟、何兄弟,有什么想知道,尽管问便是,吴某必定知无不言——”

“吴舵主此话严重了,我不过因为受人所托,第一次带这傻小子走这么远,路上又碰到了些许歹人,难免小心些。”何足道把得罪人的名头包揽了过来。

吴嗣业这才细细打量起来眼前这个昆仑三圣,脸上竟然是带着笑的:“要我说,‘昆仑三圣’的大名,中原人可能不太知晓,但在咱们这头,名声还是颇为响亮的。都知道你是昆仑派最自由散漫的一个,如今你老兄为了咱们丐帮如此奔波,倒叫人好生佩服!我平生最爱讲义气的人,你这朋友,我吴嗣业交下了!”他说到这里,把话头转回来,“你们不是纳闷这党项人挖的地道我们是如何知晓的?这其实还得从我这身降龙十八掌的功夫说起……”

“降龙十八掌?”

“那还是十九年前,吴某人十四岁的时候,当时家父尚还在世,做着雁门分舵的舵主。二位如今知道了,我们这分舵与丐帮其他分舵不太相同,这里边全是当年‘奇门三才刀’吴长风的后人,俱是吴姓子弟,在雁门关留守下来为萧帮主镇守英灵的。那年正好是淳祐三年,是萧帮主一百五十年的忌日。帮里正要仔细筹备,好好祭奠一番,这时忽然有人上门,自称与咱们萧帮主有旧,她本是替先人凭吊的,见雁门这头竟然还有故人,所以来拜访一番。”

“这倒是奇了,萧帮主都去世一百多年,中原弟子大多都不记得他的事迹,这是哪里冒出来的一位旧人?”

“郭兄弟所言甚是,所来之人是位十六七岁的年轻女郎,随行只跟着两只大雕,举止傲慢,言谈又颇为天真单纯,似乎不涉世事,应当平日鲜少出入江湖。家父素来豪爽好客,见她与祖上恩公有旧,便将她引为上座。这姑娘自称是天山灵鹫宫的后人,先祖父与萧帮主有结义之情。”

“先祖父?”何足道掐指算年纪,皱眉。

吴嗣业苦笑:“是了,家父当年也这样困惑,那姑娘问家父是‘奇门三才刀’的第几代孙,家父答是第七代孙,那姑娘便说:‘是了,论辈分,你当叫我一声曾曾曾曾婆婆。’又问家父贵庚,家父答曰:‘四十七。’那姑娘样貌稚嫩,偏要说:‘巧了,论年纪我也比你长一岁呢。’倒叫一干人哭笑不得。”

郭破虏和何足道对看一眼:“前段日子一灯大师也提起过这灵鹫宫,老宫主还曾到访过云南,似乎这灵鹫宫人都有驻颜长寿的功夫,如此看来,这位姑娘或许也并非完全是妄言。”

吴嗣业又继续往下讲:“那姑娘又问我父亲功夫练得如何,若是有疑难之处她可以指点一二,聊表酬谢。谈话间愈发出言不逊,家父虽不与她计较,面上难免露出些不痛快,便说了些场面话,想打发了她快些走。那姑娘似乎没听太懂,于是我便出来打了个圆场,说了些好话,将她送出去。孰料刚到门外,她眼珠子一转,自言自语说:‘祖父当年曾经交代,若一百五十年后,这吴家还忠心守护萧大侠的灵位,便要好好报答他的后人。如今大的既然不肯受我的恩惠,那我报在小的头上不就好啦?不过我这番下山还有点别的事情,只好勉强带着这小子一路了……’话一说完,只觉她单手在我脖子上一提,便轻轻巧巧施展起轻功,带我飞奔了起来。家父连同丐帮弟子在后边穷追猛赶,可不到半炷香的功夫便被远远甩在了人后,人影子也看不见了。”

“啊!”

“这!”

郭何二人未料到事情到这里居然陡转,惊呼出声。

“这时我才真真体会到书上形容功夫用的‘出神入化’四字。我当年虽年轻,但已是身长七尺的少年郎,这位女侠提着我,一路西奔,中间歇了两口气,便在这两个当口传授了在下‘降龙十八掌’的心诀,让我在路上背给她听。她说这是替先人还恩,让我不必与她执师徒之礼。我们吴家对丐帮有大功德,她便将先人修订过的丐帮功夫传授与我,教我好生揣摩,莫要辱没了她先祖的威名。没出两日的工夫,就到了银川。须知那里早已是蒙古人的驻地,女侠在城里如入无人之境,溜达了半日,才觉出不对劲,因问我:‘这里不是大夏的兴庆府?为何所见之处俱是蒙古兵?’我自然是好声作答,说这兴庆府早已易名为中兴府,十六年前,西夏末主李睍已然向成吉思汗投降,献出了都城。如今这城里的,自然也都是蒙古人。那女侠啐了一口,骂了一句‘不肖子孙’,走到城南城墙边,见到一座高高耸立的楼塔状建筑,她问我那是何物。不知二位是否见过,那所谓的‘高塔’其实一座‘京观’,是战场上胜的那方,为了炫耀武功,将敌人的尸首封土而成的高塚。如今这蒙古人改信了佛教,倒少有再造这等物什。这银川的‘京观’足有百尺之高,不知里头堆的是哪些人的尸骨,想来是凶残可怖之极,远远望去令人不寒而栗。我思忖这女侠言语,知道她或许与这西夏李家有些渊源,虽然不忍,还是与她从实讲来。”

“我听家里大人讲过,西夏末主李睍当年困守银川长达半年,城中兵马疲敝,粮尽援绝,后又逢地震,宫舍坍圮,又瘟疫肆虐,山穷水尽之余,这才献出城池,以求城中百姓无恙,但献降后,西夏皇室俱被蒙古军杀害。或许那京观堆的,便是西夏李氏的遗体吧。”郭破虏记得此事还是姐夫耶律齐讲给他听,说那年其父耶律楚才也参与了谋划银川之事,当时成吉思汗已然病故,为了等李睍来降,下诏秘不发丧,耶律楚材对杀降之事多番阻挠,却终未能成事,这也成了后来耶律齐口称蒙古人“嗜血残暴”的一条重要例证。

“我当时也是这样论说,那女侠反倒不太伤感,只是点点头道:‘兴亡更替,人命生死,都是必然之事,只是没想到这西夏国祚如此之短,’随即喟叹一声,‘如此这李氏便没有后人了么?那可就有点不妙了……’她话音刚落,忽然听见‘嗖嗖’几声,转头一看,就见到那女墙上一个个军装的人落了下来,紧接着又现出几道人影,为首的一个人身材矮小,手上握着一柄巨大的弯弓,后面跟着几个身手矫健壮汉,也都手持弓箭,齐齐向那京观上射箭,箭上绑着猪尿泡,所撞之处,便都破裂开来,遍洒出黑色的液体。蒙古人这会子已经察觉到异动,纷纷往女墙这边涌来,将几人团团围住。只听见那小个子打了个呼哨,几人齐齐在那箭头上点了火,朝那京观射去。这火一遇着那黑色的液体,便熊熊燃烧起来,间或还发出些爆裂声,几乎顷刻间,这尸骨堆起来的巨塚便摇摇欲坠。那几个壮汉虽然有功夫,但敌不过蒙古人多,不多一会子便被统统活捉,为首的那个小个子仰天大笑,口中还号着:‘拔刀誓天天为怒,亲人恸号冤鬼哭。掷头愿血三生恨,肯以全躯饲豺虎!’言语间,那满堆着西夏皇族的京观便在我们眼前轰然倒塌。”

“此人是谁?”郭破虏颇受震动。

“此人是西夏末主李睍的遗腹子李般舟,李睍降伏之际,妾妃怀胎七月,末主暗潜西夏一品堂的高手将其护送出城,与蒙古军反向而行,直至其顺利生产——这便是在银川唯一幸存的皇室后裔。后来事你们便可以料想到了,女侠救走了那人,将我俩一块带走,教习了我们三个月的武功——我们便是在那时相识。张掖城的地下暗道,便是此人相告。”不知为何,郭破虏觉得这吴舵主在提到这个西夏皇室后裔的时候,神情有些温柔。

几个人说着话,脚下也没有停,这会儿前面的通道变得更加亮堂了些,石壁上有些人影攒动,接着便冒出来两个腰间缠着白麻布的丐帮弟子,见到来的是吴嗣业等人,俱都行礼:“舵主回来了!”往里走又是一间暗室,最深处中央摆着一张桌子,插着香供着木主,上面写着:“丐帮第十三代帮主萧峰之灵。”

郭破虏随着吴嗣业在灵前磕了三个头,何足道亦作揖致敬,低头间,听见轰隆隆一声,头顶霍然洞开,便有日光洒下来。

“破虏!”

“二公子、三圣!”

听见两个熟悉的人声——是寻了许久不见的武敦儒和冯长老,两人都瘦了些,但都还精神矍铄,郭破虏的担心这才放下。周围还有两三个腰上围着白麻的雁门分舵弟子,都聚在这看起来破落得不行的忠武王庙当中。

还未来得及寒暄,外边又有个弟子进来,着急忙慌向吴嗣业报信:“舵主,那答剌拉合捉了西夏一品堂的人,如今吊挂在东市,要向新来的贵人和永昌王邀功呢。”

“捉了几个人?”吴嗣业神色大变。

“就一个,个子最小的那个,咱们见过,总跟在‘青娄’后头。”

“李般舟呢?”

“没瞧见,但咱们的人在人群里看到了几个脸熟的党项人,想必‘青娄’也在里边了,咱们派去盯梢的几个让我回来问问,可是要赶紧集合人手去援救?”

“今日城防如此严,阿舟鲁莽!”吴嗣业着急上火,便要点兵出发,转眼却看了看从中原来的四人,犹豫了下。

冯茂才不明就里,便问:“这党项人与我丐帮有何关系?”

倒是郭破虏看了何足道一眼,见三圣与他点头,便上前道:“这李般舟是个英雄人物,咱们听了他的事迹,断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吴大哥,请前边带路吧!”

作者有话要说:  复仇诗改编自元人杨维桢《杀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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