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渚皱着眉,不爽起来。
“不玩了,你们玩。”他放下手里的骰子,最后一点兴致都没了。
“啊?才玩两局呢。”
“不玩了,总是输。”
“好吧,叶子!你玩不玩?”孟舒恒放弃江北渚,转头邀请叶青文去了。
祁沅言一杯接着一杯,身边已经有三瓶空的啤酒了。
他又开了瓶新的,倒满一杯,正要喝,被人拦住。
“你都喝了多少了,胃还要不要了?”江北渚抓着祁沅言的手腕,皱眉道。
祁沅言只是说了个:“嗯。”
“……”
江北渚叹了口气:“别喝了,要喝就喝点果汁吧?”
说完就把酒杯拿走了。
江北渚把祁沅言拉起来,回到之前的位置上,给他倒了杯果汁:“给。”
祁沅言没接。
“言言?”
言言没动。
“……”
这是醉了吗?
没办法,江北渚只好让他靠在沙发上,把周围的啤酒全都拿走以防万一。
顺手拿了颗糖:“言言,吃糖吗?”
这次祁沅言有反应:“不吃。”然后就要伸手去拿酒瓶。
江北渚扣下他的手:“不能喝了。”语气中不容置疑。
祁沅言还没开口,秦筱端着一杯红酒款款道:“北渚,要喝一杯吗?”
江北渚依旧扣着祁沅言的手,闻言抬眸道:“不了。”
祁沅言想挣开他的手,但没成功,反而被江北渚拽到腿上。
“咱们同学一场,我敬你一杯,总不能不给我这个面子吧。”秦筱仿佛没看到他们的小动作,微笑着说。
秦筱的父母是外交官,三代从政,政府部门的关系相当硬,可以说是有权有钱。江浩舟曾经和她的父母合作过,并且两家人是邻居关系。
秦筱确实就住在江北渚家附近,这点祁沅言没猜错。
想到两家的关系,虽然他现在很讨厌秦筱,但江北渚也不能不给她这个面子。
“……行吧,就一杯。”江北渚还是不送手,用空闲的手倒了杯酒。
“敬我们的过去。”秦筱笑着说。
祁沅言看着两人碰杯,一言不发。
江北渚仰头喝下。
秦筱放下酒杯,道:“初中时咱们第一次聚会就是喝的这款酒。当时你还喝了好多,最后是我给你打的车呢。”
“是吗?我都忘了。”江北渚垂眼捏了捏祁沅言的手指,语气没什么起伏。
“没关系,我都记得呢。”秦筱道,“尤其是初二音乐会时候,你在台上表演,最后得了第一,那个场景我永远忘不了。”
……他们的过去,我不曾参与过。
祁沅言觉得他就像个题外人,与他们格格不入也没有共同话题。
他坐在两人旁边,听他们讲过去的青涩事迹,中间仿佛有一堵墙,与之隔阂。
心脏像是被人攥紧,疼得呼吸不上。
秦筱不动声色地靠近江北渚:“当时我就觉得你特别厉害。”
“哦,还好。”江北渚闻到一种刺鼻的香水味,向后靠了靠。
不能坐在这里了,祁沅言想。
他挣开江北渚的手,起身去了路深那边。
“路深,还有啤酒了吗?”祁沅言问。
“有啊。”路深开了一瓶新的,“来来,学神,咱俩还没喝过呢,一起喝!”
祁沅言接过他递来的酒杯:“嗯。”
江北渚被抛弃,一个人怔在那里,皱起眉就要走过去。
秦筱拉住他的衣袖:“我这里还有以前的照片呢,要看看吗?”
“不看。”江北渚抽出自己的衣袖,不再看她。
秦筱语气平静道:“你就非要和我这样吗?”
“和你哪样?”
“生疏,远离。”秦筱直视江北渚的眼睛。
江北渚挑眉:“我难道和你很熟?”
秦筱看了一眼祁沅言,道:“那你和他很熟?你们什么关系?”
“……”
这句话戳到江北渚的心,是啊,他们只是同学,他只是暂时住在祁沅言家里,放学会一起回家而已。
他们并没有什么关系……
虽然没有,但他会建造关系,一个亲密的关系。
“我们的事用你管?不要缠着我。”江北渚说完就走了。
祁沅言已经和路深喝了好几杯。
“学神!没想到你酒量这么好。”路深大着舌头说话。
“嗯。”
“真够意思!来继续喝!”
又满上一杯。
不过他没喝到,江北渚拿起他的酒杯,仰头喝光。
祁沅言语气不爽:“你干嘛?”
江北渚放下酒杯:“不能喝了。”
祁沅言固执地说:“不。”
江北渚拉着他的手臂:“带你回家。”
祁沅言没动:“不。”
“言言,很晚了,你也醉了。”
祁沅言摇摇头:“我没醉。”
醉了的人都会说自己没醉。
江北渚不听这个,直接把他抱起来。
祁沅言惊道:“哎?你干什么?”
江北渚只说了两个字:“回家。”
“……”
孟舒恒在外面大厅里结账,扭头就看见江北渚半拽半抱着祁沅言:“渚哥?你们要回去了吗?”
“嗯,他醉了。”江北渚打了声招呼就往外走。
孟舒恒也不好挽留,道:“行,路上慢点,周一见!”
祁沅言就这么被江北渚抱着走出KTV:“为什么把我拉出来?我没说回去。”祁沅言有点生气。
“你醉了,再喝明天会不舒服的。”江北渚帮他拢了拢衣服。
祁沅言没说话,哼了一声,表示自己不高兴。
听着软乎乎的,江北渚觉得很可爱。
他哄道:“回家了给你吃蛋糕,好不好?”
祁沅言偏头没理他,静了几秒,小声说:“巧克力的。”
“好好,巧克力的。”
司机开着黑色宾利,停在路边。
江北渚打开车门,让祁沅言先进去。
随后江北渚开门的动作一顿。
“北渚。”秦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语气听着很虚弱。
秦筱扶着头,轻轻道:“我有点醉了,你可以送我回家吗?”
说实话江北渚有点烦,道:“我给你叫辆车。”
秦筱低着头,看着很委屈:“现在的司机开车都不会,我头很痛,坐他们车就不舒服。”
“……”
司机在驾驶位上看了一眼后视镜,虽然无语但不能出声。
“你坐我车就舒服了?”江北渚不耐道。
少爷说的好!司机在心里鼓掌。
秦筱拽了拽江北渚的衣袖:“有你在我会安心一点。”
江北渚抽走衣服:“关我什么事?”
秦筱被说的一愣,有点委屈道:“北渚你以前不会这么说话的。”
“……”
“让她上来吧。”清冷的声线响起,祁沅言没什么表情道。
江北渚可不愿意。
如果言言对秦筱有那个意思,要是让秦筱上车了,他们不就关系更进一步了吗?
不可能!
江北渚压下心里的火,淡淡道:“不好意思秦小姐,我不想让别人坐我的车,何况我们并不顺路。我给你叫辆车,让司机开稳一点。”
说完不给秦筱反驳的机会,掏出手机叫了辆车。
江北渚拉开车门坐在祁沅言旁边,对秦筱礼貌微笑道:“回家好好休息,再见。”
秦筱忿忿不平,站在路边,看着宾利消失在拐弯处。
“你们不是同学吗,怎么不送她?”祁沅言自上了车就没说话,这是他第一次开口。
江北渚转头看着祁沅言:“她太烦了,现在又不是同学,我干嘛送她?”
“人家不都说不舒服了?”祁沅言盯着窗外,外面夜幕笼罩,汽车川流不息,广告牌灯火辉煌。
言言还心疼她了?
江北渚更烦躁了:“我才不管她,我就是想让你舒舒服服的回家。”
“……”祁沅言没说话。
“你总是操心她干嘛?”江北渚皱眉问。
“没有,我以为你们……”祁沅言话还没就顿住了,差点说漏嘴。
“我们?”
“没什么,我不操心她。”祁沅言看向江北渚。
江北渚半信半疑,看着祁沅言不说话。
车里气氛凝固了一会。
司机偷偷瞄向后视镜,他在江北渚家里开了四五年的车了,很少有见江北渚对什么人上心过,由此可见江少爷对他同桌感情不一般。
不过司机没开口,毕竟不是他的事情。
一路无言到家,祁沅言放下钥匙,回了房间。
外婆已经睡了,江北渚轻手轻脚地走向厨房,倒了杯蜂蜜水。
江北渚推开门:“言言?”
浴室里响起水花声,祁沅言洗澡去了。
江北渚放下水杯,帮他收拾白天弄乱的衣柜。
最后是件校服,江北渚抖开衣服,听到啪嗒一声,衣服兜里掉出一个盒子。
江北渚弯腰捡起,蓝色的,还绑着一节丝带,看起来是个首饰盒,他没见过祁沅言有这样的首饰。
难不成是最近买的?
为什么藏这里?难不成是买给谁的?
浴室门开了,江北渚连忙把盒子塞进衣服里。
“言言,你洗好了?”
“嗯。”
江北渚抬头看去,又慌忙转过头来。
祁沅言只围了一条浴巾。
“……”
要命了……
头发上的水珠顺着滑到脖颈上,少年的脊背有些单薄,腰线也很窄,两边的线条流畅柔和,一些雾气贴在脊背上,灯光下显得亮晶晶的。他刚刚洗过澡,皮肤都染上一层薄薄的粉红。
祁沅言有点头晕,他喝了多少自己都数不清了,刚刚又洗了热水澡,整个人都像蒸熟了一样。
他抬脚走向江北渚:“你拿我校服干什么?”
“我刚帮你收拾衣柜……”江北渚动作僵硬,他衣服放好,没看祁沅言。
“哦。”
祁沅言想起什么,俯身看着坐在床上的江北渚。
江北渚被盯得有些慌,眼神四处瞟。
“你刚刚是不是看见什么了?”祁沅言歪头问他。
刚洗完澡后的祁沅言带着一身栀子花的味道,他靠近江北渚,脸上的细绒都看得一清二楚。
江北渚呼吸顿时急促起来:“没……没有,我刚看见什么?我什么也没看见。”
“哦?那你慌什么?”祁沅言眼尾落下一滴水珠,像哭过的眼泪。
“……”
呼吸交错间,体温上升。
祁沅言眨眨眼,睫毛跟着扫动,他伸出手,碰了碰江北渚的脸:“你……”
这样江北渚可忍不了,他蹭的一下起身:“我,我去洗澡。”
说完绕过祁沅言就去了浴室。
祁沅言呆在那里没动。
过了一会,他看了眼自己的校服,伸手翻找。
江北渚打开花洒,让自己冷静一下。
……太近了,言言的睫毛好长,眼睛也好看。
水珠就顺着腰线流下来,皮肤好白。
锁骨很深,好想咬一口。
不对。
江北渚拍了拍自己的脸。
他觉得应该把水温调低些。
等他冲完了凉水澡,伸手去拿衣服,顿了一下。
靠,刚太慌了,连衣服都没拿。
……没办法,总不能光着。
“言言?”
祁沅言正在喝蜂蜜水,闻言抬眸看过去。
江北渚只开了一点门缝,露出眼睛。
“嗯?”
“我没拿衣服。”
“……”
祁沅言看了他几秒,放下手里的杯子,从衣柜里拿出来江北渚的衣服,走过去递给他。
门缝里的眼睛弯了弯,说声谢谢就关上了。
等江北渚从浴室里出来,祁沅言已经换好睡衣躺在床上了。
睫毛轻轻颤抖,呼吸不怎么稳。
江北渚弯腰看着他。
“言言?”他轻声道。
没人回答。
“睡着了?”
依旧没有回答。
江北渚保持这个姿势看了祁沅言几分钟,最后还是没忍住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眼尾。
那双眼睛突然睁开。
江北渚顿了顿,连忙拿开手:“你没睡啊?”
祁沅言看着他没说话。
江北渚有点慌:“那个,我……”
然后他被环住脖子,力道有些重,江北渚没站稳,半跪在祁沅言身边,双手撑在他耳朵边上。
“言言,你怎么了?”
祁沅言眼尾泛红,但就是看着他不说话。
江北渚拍了拍他的手,安抚道:“乖,我在这里,和我说说,怎么了?”
祁沅言声音很小:“江北渚。”
江北渚应道:“嗯。”
“江北渚。”
“嗯。”
祁沅言没说怎么了,就是一下下叫着他。
江北渚也一句句应答。
“别走。”
听到这句话江北渚愣了一下。
祁沅言又说,声音里带着请求:“你不要走。”
“好,我不走。”江北渚躺下,抱着祁沅言拍着他的背。
祁沅言一直抱着他不放手。
“我怕。”他在江北渚怀里说。
“怕什么?”
“你会和秦筱走。”
这是做什么梦了?
我怎么可能会和她走。
江北渚吻了吻他的额头:“我不走,谁来我都不走,我永远都在你身边。”
“秦筱我看都看不上,我只看你。”江北渚温柔的嗓音贴着祁沅言的耳朵,“你那么好看,我只想一直粘着你。”
“乖,不要胡思乱想,睡吧。”
祁沅言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在他一声声安抚中睡着了。
他呼吸平稳,很安静,一只手紧紧抱着江北渚不松开。
江北渚看着他,怎么也看不够。
他吻了吻祁沅言的眼角。
“你也不准走,只能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