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荇承认他有错,他错在知道omega怀孕的时候,精神错乱,一副天塌了的模样。
他恐慌,他嫉妒,他懊悔自己怎么这么晚才来北京,他接受不了,所以他出言不逊,辱骂了omega。
但谁能想到,就是那么巧,他当时就想杀死的孩子,在下一刻,真的死了。
他打听过,施霜馥不要这个孩子,他要求omega去流产,但omega不愿意,陈荇原以为,接下来他也会有和施霜馥站在一起的机会。
但显然他高估了自己。
施霜馥不喜欢他。
高中不喜欢他。
现在也不喜欢。
施霜馥的身边从来不缺人。
如果他没有来omega的葬礼,如果申润没有对施霜馥说:“这个人就是陈荇,你还记得吧?和你打过架的那个beta。”
施霜馥是真的一个眼神都不会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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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荇喜欢施霜馥,完全是他一厢情愿。
在施霜馥的脑海里,他和陈荇并未有过多的交集,他只记得陈荇的课桌在他的后面,陈荇曾经多次踹过他的椅子。
申润有次对他说:“陈荇是不是暗恋你啊?为什么老是针对你?”
他当时没有把这句话听进耳朵里。
他以为陈荇是在挑战他。
陈荇是个beta,他当然知道,在这个世界上,beta无论做什么,都会被alpha碾压一头。
他嫉妒身为alpha的他,合情合理。
正好他也讨厌陈荇。
他本就不想来江苏,又遇到必须每天都要见面的陈荇,于是心情更加厌烦。
他去超市,陈荇就会站在收银台付款。
他去网吧,陈荇就会咬着根火腿肠,抱着桶装满热水的泡面,从他的身边经过。
他就像只阴魂不散的鬼一样,侵占了他的世界。
他讨厌陈荇。
他挑了个班主任上课的时间,没有丝毫避讳的和老师说:“我讨厌陈荇,我要换座位。”
陈荇是没有招惹他。
也没有用脏话骂他。
他没有往后看,陈荇是副什么表情。
他只知道,往后的一个月里,他的视线里,再也没有陈荇的影子。
后来他过生日,申润租了一个空的别墅,请了全班同学来,没请陈荇,但陈荇死皮赖脸的来了。
他什么都没带,和一群人一起,屈膝坐在地上,坐在施霜馥的对面。
大家在玩真心大冒险的游戏,有人输了,说真心话,或者被人怂恿和相熟的同学亲吻。
施霜馥见他很想玩的样子,但每次都没轮到他。
陈荇和身旁的同学说话:“你要不要喝饮料,我去拿。”
有人举手:“我要可乐。”
“我要橙汁。”
陈荇一个一个的问过去,到了施霜馥这里,他一下子变成了个哑巴。
缄默了三秒钟,直接略过施霜馥,问施霜馥旁边的人。
陈荇轻车熟路的去冰箱拿东西。
第二天他才知道,这栋别墅,是陈荇的家,是陈荇自告奋勇,找中介租给申润的。
陈荇给施霜馥的印象,就是假模假样,不诚实,他不会在江苏待很长时间,所以他不会交江苏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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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霜馥录完视频,这个手机只会塞进抽屉里封存,他拾起沙发上的外套穿上,迎面对来的就是陈荇阴沉沉,非常刺挠的眼神。
他语气不善的说:“钱呢。”
施霜馥叹气,又来了,陈荇永远学不会好好说话,永远学不会轻声细语。
“卡在姚全泠手上,你去问他要。”施霜馥告诉他。
他临走时,在陈荇的身边停留了一脚,也算是善意的提醒:“以后说话小点声,你很像超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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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群人里,一共有两个人想掐死施霜馥,一个是陈荇,一个是姚全泠。
姚全泠咬着烟,趴在栏杆上往下看,他说如果施霜馥下次再让他收拾烂摊子,他就把施霜馥从这里推下去摔死。
申润轻笑:“和气生财,明天你真要回上海吗?不能玩到过年吗?”
他是觉得可以等到陈荇把孩子生了再走。
欺负陈荇多好玩啊。
尤其是陈荇现在怀着孕,走路都不方便。
姚全泠冷冷一笑:“我还有工作,再说了陈荇又不给我发工资,让他自个儿玩去吧。”
孕晚期,继续气下去,恐怕会流产。
倒不是他善良。
他只是想,以后当着陈荇的面,把孩子送给别人,想看陈荇哭。
他笃定,陈荇这种长情的人,一定超爱他的孩子。
如同他超爱施霜馥一样。
申润老早就看见走过来的陈荇,他恶意抬高了腔调,和姚全泠讨论他的坏话:“陈荇就是一个贱骨头,没骨气,他真是爱惨了施霜馥。”
姚全泠也斜视到了陈荇本人,跟着点头:“施霜馥以后结婚了,要和他搞婚外恋,陈荇一定是高高兴兴的点头吧。”
他说完,笑吟吟的问陈荇:“我说的没错吧?”
他从来不会看走眼。
施霜馥事到如今,也没有为一个怀过三次孕的beta动容,他不高兴,不可怜,不愧疚。
他不爱陈荇。
陈荇把手背放在鼻尖上挡着,说了句:“你的嘴好臭。”
似乎是施霜馥不爱他,这个事情,他一点都不伤心。
不爱就不爱,施霜馥的爱不值钱。
陈荇来,是为了拿走属于他的钱,他伸手:“施霜馥让我找你拿卡,快点给我。”
没有一点寄人篱下,需要卑躬屈膝的觉悟。
姚全泠很好奇:“他和你亲嘴了吗?”
他用舒服的姿势,背靠着栏杆,交叉着两只穿着黑色皮鞋的脚,他的身后是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充斥着各种纸醉金迷的味道。
手上的烟头快要燃烧到肌肤,姚全泠低头把烟弹到陈荇的鞋子上,说:“我猜是没有,你看看,你真没用,你连他的初吻都得不到。”
施霜馥不和任何人接吻,大家都知道。
姚全泠还评价他:“装什么清高。”
陈荇没有必要告诉他:“我说话难听,你非要找我说话,你爱犯贱是吧?”
姚全泠轻飘飘的笑:“你已经怀了我们家的孩子,我们是家人不是敌人,你干嘛老是骂我啊?”
每个字每个字,都在阴阳怪气。
申润憋住笑,手掌攥成拳头猛地锤了好几下栏杆,终于他忍不住了,扭过身,说:“他不会是移情别恋,看上你了吧?”
他把嘴里的烟拿了下来,侃侃而谈:“你不知道,这个人高中暗恋施霜馥有多么明显,天天找机会偶遇,可惜施霜馥对他不来电。”
“追到了这里,还真是贱。”姚全泠鄙视一切,恬不知耻,死缠烂打的人。
陈荇让他记起了一个人,也是一个beta,名字他忘记了,他只记得那个人,姓梁,高中时期给他当了两年的马仔。
那个beta喜欢他,还向他表白,他拒绝了,一个来自贵州的乡巴佬,居然喜欢他?
指甲缝里的泥巴都没抠干净,居然敢说喜欢他?
可笑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