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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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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安五年,春三月,天刚放晴。

暮春时节,总是多雨,接连下了几日的阴雨终于放晴,天空中微微透出一抹金黄来,落在红砖绿瓦上,照的瓦片澄澈透亮。

院墙处的那棵桃树,经过几日春雨的滋润,冒出来不少的花苞,也隐隐有了绽放之姿。

树杈间的几只云雀,不时地发出“啾啾”的鸣叫声,似乎也是因为才见这久违的日光而感到兴奋。

“啪”

突然一声。

一颗石子击中了其中的一只雀,它在发出一阵急促的鸣叫声后,直直的从树上掉了下去。

同时也将其他的云雀惊散的向四处飞去。

不远处的一道青色身影向树下走来,他身着一袭青色锦绣圆领袍,腰间蹀躞带上挂着的玉佩和弹弓,随着他蹲下的动作,相互碰撞,发出玎玲清脆的声响。

他将地上适才打落的小雀拾起,少年年纪虽小,却生的眉眼精致,唇红齿白。

章缙举起手中的小雀粲然一笑,转身看向身后的人。

将打中的战利品朝那人晃了晃,他大声喊道:“爹!我打中了!”

章崇德爽朗一笑,出声说道:“好!不愧是我儿。”

正当两人在讨论如何处理那云雀时,管家刘望朝这边跑来。

他已上了年纪,从前庭到此处的距离并不远,却能让他额间生出一层细汗来,累得气喘吁吁。

章缙先一步瞧见了他,“望叔,您年纪大了,下次再有什么急事,指使那些腿脚麻利的小厮来知会就是了,不必如此亲自劳累。”

那刘望,是在章缙祖父尚且在世时,就已经在府中做管家了。

他是看着章崇德长大娶妻生子的。

现如今又看着章崇德的女儿入宫为后,为人父母;小儿子也在健康的长大。

倒也算是见证过章氏四代子孙成长的人。

所以他在章府的地位举足轻重。

倒是章崇德见他如此着急,想来是有什么正事,于是他开口询问道:“什么急事。”

“宫里的太监刚来传话,说是明晚家宴,让老爷带着家人参加,一家人团聚。”说完,他才伸手去擦额间的细汗。

章缙听及此处,朝章崇德望去,眼里冒着亮光。

他语气里满是兴奋:“爹!是不是我能去看阿姐了。”

章崇德见他如此激动,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是,明天就能去看你阿姐了。”

不过说完,就见他面色冷峻起来,近日来总能常听人说起关于皇后的谣言。

说她年少时有一檀郎,青梅竹马,原本是段水到渠成的良缘,却不想一道圣旨,将两人生生拆散。

那檀郎也颇有背景,是河东薛氏独子,见心上人嫁做他人妻后,发誓此生再也不娶,于是费尽心思当上太子少师,目的就是为了能够接近心上人。

更有不怕死的说,去岁皇后诞下的四皇子,是与少师珠胎暗结得来的。

毕竟帝后感情不睦,早就天下皆知,又怎会甘愿为圣上诞下皇嗣。

当时章崇德听着暗探来报最近谣言时,正在喝茶,在听完这段话后,气得他直接将手中的茶杯捏了个粉碎。

关于帝后感情的事,在四皇子诞生之后,就开始渐渐的无人谈起。

如今谣言愈演愈烈,这事又开始被人提起。

所以章崇德这几日常派人暗中处理那些传播谣言的人,忙的是焦头烂额,这才有时间闲下来陪陪小儿子。

现在却又收到了皇帝要摆宴的消息。

一时半会儿,他也不清楚皇帝是不是也听到了最近坊间的疯言疯语。

皇宫,长信宫。

香薰炉中升起缕缕幽香,随着窗外吹来的凉风,飘向殿中各处。

一道倩影倚坐在窗边的罗汉床上,细细的针线在她手中不停的来回穿梭,窗外的阳光将她整个人都笼罩着,使她浑身都散发着温柔的光辉。

一举一动都赏心悦目,安静的像一幅画。

秋荷见她绣的如此认真,忍不住打趣道:“殿下尚在襁褓之中,您却急着连他长大后的衣服都做了。”

章韫闻声朝她看去,弯唇轻笑,又垂眸看向手中将要完成的衣服,神色温柔:“索性也是闲着,不如给自己找点事儿做。”

话音刚落,一阵凉风吹进。

章韫猛地开始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咳……”

将旁边站立的秋荷吓了一跳。

秋荷见状,立马上前将敞开的窗户合上,又为章韫倒了一杯温水后,才伸手轻顺着她的背。

“娘娘,您这咳疾,近日来好似又犯了。”

章韫喝了半杯的水,才堪堪缓过来,当她听到秋荷的话后,微微晃了下神,不过很快又恢复了神色正常。

她伸手轻拍了拍落在肩膀上的手,开口柔声说道:“不过是风吹的急了些,不打紧的。”

秋荷见她这般不关心自己的身体,有些恨铁不成钢,“奴婢还是去请太医来为娘娘看看吧。”说着便见她要向外走去。

“秋荷!等等!”章韫急忙出声喊她。

已经走至门口的秋荷停了下来,她转身回头看向章韫。

章韫见她停了下来,松了口气:“本宫自己的身体,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吗。”

她站起身走到秋荷旁边,又在她面前转了个圈后,无奈说道:“你看,这不是好好的吗。”

她将秋荷又拉回殿内坐下,边走边说:“不过是咳嗽了几声,不用去麻烦太医。”

见她如此模样,秋荷的心中还存着几分忧虑,正准备说些什么。

云嬷嬷从殿外走了进来。

吓得秋荷立马从凳子上起来,连着旁边的章韫也端坐了起来。

云嬷嬷冷冷看了秋荷一眼,说道:“娘娘身份尊贵,你要牢记主仆有别。”

这云嬷嬷乃是当今陛下的乳母,也是当年随陛下生母一齐入宫的丫鬟,但后来陛下生母的病逝,彼时陛下还尚且年幼,是云嬷嬷一直照料着他健康长大。

是以连陛下都要给她几分薄面,而且这云嬷嬷向来严苛,墨守陈规。

章韫刚入宫时就是由她来教导宫规,也因此长信宫的一众人都在她手底下吃了不少的苦头。

所以此刻秋荷不敢在明面上表现,只能暗地里偷偷在心里骂她。

听到云嬷嬷训斥秋荷,章韫准备出声,不料云嬷嬷转头朝她这边看过来。

“娘娘,陛下让老奴给您带话,明日家宴,将军一家都会入宫。”

章韫本以为云嬷嬷又会连着自己也说教一顿,却是听她说到明日家宴,而且父亲和母亲都会参加时。

她的双眸瞬间透出了明亮的色彩。

还不等章韫回答,云嬷嬷说完就径直离开了。

等看到云嬷嬷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长信宫门口,秋荷才敢放松下来。

“秋荷,明日父亲和母亲都要入宫了!说不定也能见到阿缙,也不知道父亲带不带他。”章韫语气欢快,嘴角微微翘起。

看起来心情很是高兴。

倒是经过云嬷嬷来这一趟,让秋荷忘了刚才说要去请太医的事儿。

她笑着跟章韫说:“方才不是云嬷嬷都说了,老爷一家都会入宫,少爷自然也会来的。”

“是啊,我都快糊涂了。”章韫拍了下自己的脑袋,笑出声来:“也不知阿缙现如今长多高了。”

秋荷看着章韫,眼里满是心疼。

自从小姐入宫后,她与家人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老爷是朝臣,虽整日都来宫中上朝,却不能入后宫;夫人能入后宫,却不能常来,怕她为小姐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小姐上次见自己的家人,还是在去年,小殿下百日宴时。

次日傍晚。

空中的最后一抹残阳渐渐的消失在天际,点点繁星点开始缀上漆黑的夜幕,月光皎洁。

马车滚过青石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章缙将车帘撩开,朝外看去,整条朱雀大街灯火通明,行人络绎不绝,四处都是摊贩,不停的吆喝叫卖着,一时间人声鼎沸,热闹极了。

但他此刻却没心情欣赏这些。

章缙将车帘又放了下去。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东西,摸了摸,那是他最喜欢的一把木匕首。

“娘,你说小殿下会喜欢我送他的礼物吗,会喜欢我吗?”章缙抬头向对面的魏氏望去,眼里带着几分希冀。

“会的,毕竟他小舅舅都将自己最喜欢的东西送给他了,所以他肯定也能感受到你对他的爱。”魏氏柔柔一笑,轻声的回答着他。

在得到满意的答案后,章缙也不再紧张,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恨不得现在就能到皇宫,将礼物亲手送给自己的小侄子。

上次的百日宴,虽说章氏夫妇都去了,但章缙却是没去。

只因他连着病倒了好几日,魏氏一方面担心他的身体,另一方面又担心自己刚出世的小孙子,怕章缙将病气传染,所以就没带他去。

马车稳稳在宫门口停了下来,章崇德先下车去,伸手将魏氏扶着下来。

章缙刚自己下来,就听见不远处的传来马鸣萧萧,引得大家的视线都朝那一处看去。

整辆车都被漆成黑色,四周镶着金制雕刻,车檐四角皆悬挂着上好的翡翠玉佩。

能有如此豪华马车的人,放眼整个北晟也就只有一个人了。

一旁的章崇德却是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

今日是家宴,倒让他忘了,那人是陛下唯一的长辈,也会来参加。

正当章缙思考马车中所坐何人的时候,那车已经停在了众人面前。

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起,露出一张极为阴柔俊美的脸,叫人分不清是男还是女,能有如此长相的人只有一个,当朝丞相冯严青。

而他如今已是三十有六的年龄,但岁月好似在他脸上并未留下一点痕迹,他弯腰下车,向这边走了过来。

一袭月白色的鹤纹交领广袖长袍,如瀑般的黑发,只是随意的别着一个青玉簪,手中轻握着一把竹扇,让人觉得像是个不染尘世的谪仙人。

若不是章崇德知晓这面皮之下是个怎样的恶骨,怕是也要被这副皮囊给骗了。

章崇德走上前去向冯严青躬身行了个礼:“见过丞相。”

魏氏也跟在章崇德身后向他福了福身。

冯严青握着手中的扇子,点了点头算是问好,他狭长的丹凤眼细眯,笑着说道:“陛下说今日是家宴,所以你也不必如此拘束。”说话的声音如玉石般,清冷剔透。

倒是与他的长相相符。

不过虽说他是笑着说的,站在旁边的章缙却是感觉到极为阴冷,像是毒蛇吐着红信子一般,危险可怖。

“既然如此,陛下召我还有要事,所以就先行告辞了。”

冯严青并未多做停留,他转身向宫内走去。

直到他离开后,章崇德才带着一家人进去。

御书房。

福公公走到大殿中央,弯腰行礼说道:“陛下,丞相大人到了,已在殿外等候。”

闻言,书案上那人只是继续着手中的动作,连头也不曾抬起,嘴里却是说道:“让他进来。”

冯严青站在殿外,轻晃着手中的扇子,见福公公出来后,才笑着将手中的扇子收了起来。

福公公:“陛下让您进去。”

冯严青拿出一锭银子放在福公公的手中:“有劳。”转身走了进去。

冯严青刚走进殿中,皇帝正好写完手中的东西。

他抬起头来,看向冯严青,脸上带着笑意,朗声道:“舅舅快来看,朕这字写的如何。”

冯严青走上前去,看着皇帝写的那字,一个单字“忠”。

他眉头微挑,笑言道:“陛下的字,遒劲有力,漂亮极了。”

转而,冯严青又伸手用扇子轻点了点那纸上的字,说道:“不过,中心不二才是为'忠',若是二者少其一,便谈不上了。”

皇帝闻言,目光一寒,面色阴沉了下来:“丞相想说些什么。”

“想必陛下最近也曾听过关于皇后的谣言,说四皇子并非是您亲子吧,然而无风不起浪,事出也必有因果。”冯严青将扇子撤回,走回至大殿中央,用一双漆黑的眼眸似笑非笑的盯着皇帝。

“陛下被皇后所迷惑,怕是都快忘了如今的太子少师是谁了。”他张开扇子,在殿中踱步,笑着说:“不如让臣来替您想想,他好像是皇后曾经的心上人。”

听他提及当年之事,皇帝愤然出声喝止住他:“够了,闭嘴!”

冯严青却是不管他如何,只是继续说着:“河东薛氏,书香世家,其独子十岁便写锦绣华章,闻名于京,而后十六中举,二十一举夺魁,成为您钦点的太子少师,薛寒山。”

说到这儿,冯严青顿了顿,他嘴角微勾:“哦,您还为了方便他给太子授课,许他自由出入皇宫。”

听到冯严青继续自顾自的说着,皇帝气得将面前的书案上的东西,全都挥扫在了地上,他咬牙,看向冯严青的目光也泛着浓浓杀意:“朕让你别说了。”

但冯严青却似感觉不到,他耸了耸肩,笑着摊手说道:"臣只是说实话罢了。"

“如今燕楚对我国虎视眈眈,章氏手握重兵,而皇后恰好诞下了一位皇子,陛下当真以为这一切都是巧合吗?”

冯严青不再去看他,而是转身朝殿外走去,临走前还留了一句:“还望陛下能够仔细想想。”

朝露殿。

章崇德带着一家人坐下不久,就见冯严青摇着手中的折扇,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冯严青刚坐下,就听着外边传来福公公捏着他那副尖细的嗓子,高声喊着:“陛下驾到。”

朝露殿的一行人,闻言全都起身,向皇帝跪下行礼。

李彻一路走到主位坐下后,才说道:“不过是家宴罢了,各位不必如此拘束。”

听到他说这话,跪在地上的一众人才敢起身。

冯严青坐在椅子上,朝上边看了一眼,见李彻早已没了之前在御书房失态的那般戾气,倒是整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浅浅的笑意。

冯严青的嘴角微不可察的勾起一个弧度,眸色幽深。

怀疑的种子一旦产生,便会越长越大。

他这个外甥啊,到底还是年轻。

朝露殿外,章韫看着秋荷,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紧张的问道:“本宫今日这状态怎么样。”

秋荷无奈的扶额:“娘娘,您是见自己的家人,不是去见外国的使臣。”

“这不是,许久不见吗。”听的章韫尴尬的笑了笑。

秋荷听到大殿内已经开始传出袅袅丝竹声,她催促着章韫:“娘娘,您再不进去,这宴会都要开始了。”

章韫自然也是听到了,这才提步向大殿内走去。

李彻听着外边太监传报,知道是皇后到了。

但是刚在御书房才听了冯严青的一番话,他这会儿倒不是很想见章韫,但宴会已经开始,所以他只是眉头轻皱,又很快反应过来,将表情收了起。

李彻看向右边坐下的章崇德。

他才想到,今日章氏一家人,都在此处。

章韫一路走到主位上坐下,等到坐好后,她才敢将视线朝右边转去。

章缙此刻正好抬头看向章韫,当他看到阿姐的视线看过来这边的时候,他立刻冲着章韫,嘴角一弯,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章韫自然也是看到了自家的小弟,她抿唇轻笑,不过这一举动,倒是引起了旁边李彻的注意。

他朝下看去,才注意到坐在不远处的章缙。

“想来阿缙也是许久未见姐姐了,想念的紧,不过上次四皇子百日宴,怎么并未看见你来。”

章缙听到皇帝对他开口询问,立马站起身行礼说道:“那几日不幸染病风寒,怕将病气传给您和皇后,所以并未前来。”

李彻听后了然,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既然如此,待会儿朕独许你和皇后相处片刻,以解你们姐弟思念之情,如何。”

他对他这个小舅子并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只是知道章韫很喜欢她这个弟弟罢了,所以才说了那番话。

“阿缙谢过陛下。”听他独许自己和阿姐相处,章缙的一双眼眸里都浸满了笑意。

“人都到齐了,宴会便正式开始吧。”

李彻摆手示意,福公公拍了拍手后,大殿内立刻歌舞升平,传出举杯换盏的声音。

开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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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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