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消息传的快,不过片刻,所有人都知道南氏的所作所为。
所有人都在唾弃南氏,但更多的人心思却在那空出的一个位置上。
南氏走了,承二还会不会再招人,他家的哥儿(女子、妇人)可能去?
承汪家也在讨论这事,梁氏道:“我是他的娘亲,这次总该轮到我了吧?”
承汪重重的哼了声,“当然得是你!”
他眉头一皱,问:“大财还没回来?”
承大财已经三日没有回村了。
梁氏解释说:“大财说了,读书耗神,他不一定每天都会回来。”
她心里头也是思念儿子,便站起来说,“我去村口看看。”
还没走到门口,承大财就晃晃悠悠的走了进来,梁氏迎上去,却闻到一股脂粉味。
她心下一沉,问:“你这是去哪了?”
承大财不耐烦的说:“不是都跟你说过了吗?你还问什么问?”
梁氏心疼儿子,不敢问的太过明白,只好犹犹豫豫的说:“我闻到你身上有些脂粉味。”
承大财眼神一虚,大声嚷嚷道:“我今日跟荨兄一起,他家中有几房妾室,应是他传给我的。”
自从当初陷害承隽尹的事捅出来后,他在村里连头都抬不起来,心里憋闷又因里正暗中敲打而不能去找承隽尹算账,他只能以读书之名去县里避一避。
县里好地方颇多,那风流之地味道最是美妙,他进去一趟,便沉迷于此,梁氏交给他读书的银钱也尽数花了去,把钱花光了才想着回来。
“娘,再给我十两银子。”
梁氏惊道:“前几天不是刚给你十两?”
承大财冷声说:“读书不用花钱吗?一个砚台可就要五两银子,那点钱算什么?”
他在青楼里,看着那些人大手大脚的喝酒点头牌,他心里怎会不羡慕。
他醉酒时无数次想,为什么他会生在这个家。
因这个家,他的才能无法施展,满腔抱负化为空谈,连想一夜风流都得看对方的价位自己是否可以承担的起。
梁氏声音一弱,“可、可家里没钱了……”
见承大财面露不悦,她忙说:“不过你别担心,明天娘就去找承二干活,我让他提前把工钱给我。”
“承二?”承大财想到什么,问:“娘,承二现在很有钱吗?”
梁氏咬牙切齿的说:“有,他有钱不拿来孝顺我们,却去买了一块没用的破地,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承大财眯起眼,“娘,你是长辈,怎么能去给他干活。”
他一顿,冷声说:“我去。”
身为大哥的他没钱读书,承二总不能不管吧。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郝氏等人就赶了过来,问都没问一句就埋头干活。
少了个人,他们当然得抓紧干活。
棠哥儿听闻动静打着哈欠走进来,见他们忙活着,也有些手痒。
他往灶房里瞧了一眼,见承隽尹面朝里忙活着,跟做贼似的蹑手蹑脚走到南氏的位置坐下,挽起袖子就开始忙活。
入冬后天气格外冷,棠哥儿将手伸进冰水里洗豆子,硬是被冻的一个哆嗦。
昙哥儿看见了,眼睛微睁,正想说什么,棠哥儿将手指比在唇上,“嘘!”
昙哥儿忙将嘴闭上,快速的往灶房看了眼。
棠哥儿小声说:“南氏走了,夫君怕你们忙不过来,让我来帮忙。”
昙哥儿傻憨憨的将脑袋一点,但心里总觉得有哪点不对。
郝氏注意到棠哥儿在忙活,虽心知棠哥儿在骗人,但还是没有制止他。
在他看来,承二待棠哥儿好是好事,但棠哥儿想省钱自己干活也没什么不对,毕竟村里头就没有哪家的夫郎不用干活的。
“叩叩。”院门被敲响,棠哥儿忙走出去开门,看到门外的承大财后,棠哥儿脸色微变。
承大财看到棠哥儿却是心口一动。
棠哥儿似乎变好看了,但还是那么黑,可惜了。
若不这么黑,应当是配得上他的。
他收敛心神,板着脸说:“我找承二。”
“你在这等一下。”棠哥儿说着正要将门关上,承大财突然伸出手把住门,“我是承二的哥哥,你竟敢把我关在门外?”
他讽刺说:“村哥儿就是村哥儿,半点不知礼数!”
棠哥儿平静的看着承大财,轻声反问,“院子里都是哥儿女子,你一个外男进来,就是知礼数了?”
“你!”承大财重重一挥袖,“罢了,我不跟你这村哥儿一般计较!”
棠哥儿关上门,走进灶房里唤承隽尹。
承隽尹正在炒芝麻,脱不开身,闻言回头说:“不用管他,让他在外头等着。”
“好。”棠哥儿应声,正要走,却听承隽尹道,“等等!”
棠哥儿心里一个咯噔,小心翼翼的转身,只见承隽尹沉着脸站在他面前,一把抓住他通红冰凉的手,“你去干活了?”
棠哥儿心虚的说:“就一会儿。”
承隽尹咬牙切齿的说:“我怕你冷着,天天烧热水给你洗脸,你倒好,跑去泡冰水,你!”
他一顿,竟气的不知说什么才好,双唇蠕动半晌才憋出一句,“你是不是非得心疼死我!”
棠哥儿委屈巴巴的看着他,“我再不敢了,夫君你别气。”
承隽尹紧绷着脸,棠哥儿又小声道,“我害怕。”
承隽尹:“……”
棠哥儿将手伸进他怀里,细声细语道:“夫君,手冷,你给我暖暖。”
承隽尹由怒火构建出的城墙刹那间分崩离析,他气笑了,轻轻拍了下棠哥儿的屁股,磨着牙恨声说:“你就仗着我吃定你这一套!”
棠哥儿将头缩在他怀里,抿唇偷笑。
是啊,他就是仗着夫君宠他。
否则他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
夫君也知道,但就是舍不得凶他。
承隽尹将棠哥儿的手捂热了才松开他,“我去见承大财,你要实在闲,就帮我看火。”
灶房一直烧着火,温度也比房里高,在这里也不至于冷到棠哥儿。
棠哥儿乖巧的应说:“好。”
承隽尹生怕他又去泡冷水,故作凶狠的说:“你要是再不乖,我就……”
棠哥儿睁着大眼歪了歪头,“你就?”
承隽尹想到什么,笑了,“我就连收货的事都不让你负责了。”
棠哥儿一怔,缓缓气鼓了脸。
失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