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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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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心尺一仰一俯,带起绵绵不绝的破风之声。我目光紧锁着那尺影,只觉手心一阵刺痛,痛得人心肝脾肺都战栗不已。但他却神色如铁,除了额间一抹隐约可见的汗意,竟看不出丝毫波动。

这戒心尺果然名不虚传,起落之间只留一道浅痕,却寸寸噬骨。但不知为何,明明戒尺落于他掌心,那刺入骨髓的痛楚却似烙印般沉入我心脉。胸口间那盏微弱的烛火再度被痛意催燃,焚烧着我的五脏六腑。刹那间,心海掀起一阵惊骇,似有某种力量蠢蠢欲动,仿佛千万种声音在嘶吼挣扎,欲破体而出。

区区五十尺,却仿佛熬过了漫长的一生。我极力压制心口那股躁动,冷汗涔涔而下,视线也愈发模糊,最终四肢一软,失去了所有意识。

醒来时已是深夜,袅袅轻烟交织于空中,散发着沉香安神的清幽气息。流光坐在榻边单手扶额小憩,屋内清幽寂静,一改往日喧嚣。

“你醒了?”察觉到我的动静,她立刻睁开双眼,脸上满是疲惫,但见我睁眼后,又迅速扬起欣喜的笑意。

“我不是在霄云殿吗?怎么会在这里?”我沙哑着嗓音问道。

她伸手来扶我,淡淡说道:“说来也奇怪。你在殿上昏倒,这一睡便是三天,连医官都看不出原因,可把我们急坏了。”

“你们?”我眉头微蹙,低声反问。

“是啊,你昏睡的这几天里,我和飞竹轮流照看你,日夜不停……”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又续道:“发生这样的事,我和飞竹都很自责。若不是我们疏于看护,怎么会让那个歹毒的魔界公主趁虚而入,伤害了你。”

她一番自责却未能撼动我分毫,听完后,我心如止水,面无表情。德渊说得对,我如何能指望旁人时刻护我,而自己却懒怠无为?我若有所思地轻笑了笑,随即不经意地问了一句:“那个人呢?”

“何人?”

我犹豫片刻,摇了摇头,改口道:“没什么。”

她起身活动筋骨,又对我展颜一笑:“你醒了便好,我为你准备了许多你爱吃的东西,等你好了再慢慢享用。”言罢,她转身出门,脚步轻快。

醒来以后,流光与飞竹寸步不离地守着我,细心得近乎谨慎。我很快明白,休养生息只是借口,真正的目的是将我禁足。老树、小白、小紫皆被移走,乾坤袋与德渊赠予的册子也一并收走。几番试探下,流光终于说漏了嘴,原来若若的兄长得知她断了手,闹上了天庭,几天几夜不肯罢休。而长庚为了平息此事,忙得不见踪影。

我心中不免感到疑惑,先前将我比作朽木的是他,替我受罚的是他,如今为我善后的还是他,可他却始终不来见我,究竟意欲何为?

如今的我不像从前那般有耐心,便直截了当地对飞竹放话道:“一日不放我自由,我便一日不进食。”

飞竹闻言神色一沉,随即转身离开了屋子。

当夜,月色透过窗棂,在枕边洒下一片银辉。我正闭目假寐,却听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可是醒着?”一个低沉温和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是长庚。

半晌,未得我回复,他便伫立在门外,语气似带几分试探:“你可是因被罚禁足而生我的气?”

轻声软语,润物无声。而我依旧阖目不语。

“还是在气我抹去了你的记忆?”

黑暗中,我缓缓睁开双眼,瞳中掠过一抹凌厉的光亮,似要划破这屋檐下的夜色。

他依旧静立门外,娓娓道来:“数十万年前,无上元君座前有两名弟子,一名为乐瑶,一名为乐蔓。但传说中,乐瑶与乐蔓并不相合,常起纷争,元君无奈之下留下前者,驱逐后者。至于后来,世间有两种说法……一说乐瑶与乐蔓反目成仇,争斗至死,终以乐蔓取胜而告终;另一说……”

他故意停顿下来,似在等待我的反应。

我缓缓撑起身子,靠坐在床沿,凝视着窗上的影子,“是什么?”

“其实并无二说,”他低沉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带着一丝似真似假的温和。“关于你们的记载少之又少,仿佛有人刻意抹去了所有痕迹。但如今我有一个猜测,勉强算作这第二说,你可愿意听听?”

我凝视着他静谧的身影,心中不禁生出几分错愕:这温柔平和与昔日冷漠无情的两幅面孔,竟然出自同一人。

他静静地等待我的回复,而我的思绪则被牵回司命府。在司命府寻找命格薄时,月眉曾提到司命取走过一本破损的册薄,上面记载了一名仙子前往魔界的事情。若司命是在为长庚效力,那册薄很可能正是他所要之物。再联想到他曾在地宫见到乐蔓,莫非那名仙子正是她?

转念间,我已将数种线索串联起来,随即起身打开房门,与他的目光正正相对。他的双眼沉静如古潭,明明深不可测,却又让人一览无余。

“进来吧。”我淡淡说道。

他微微颔首,步入室内,随手点亮一盏烛灯。灯火摇曳,映在他的眉宇间,青隽又宁静。

“说吧,你的猜测是什么?”

“我的猜测是……你与乐蔓同根同源,同生共死。”他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一丝沉重。

我身躯一震,心中翻涌不止。与一个从未谋面之人共生共死?这般说辞实在荒谬。

“元君将你们二人分开,不是因为你与乐蔓相残,而是另有隐秘。只是,这个原因她无法公之于众。你可记得那盒焚香?那是元君圆寂前留下的唯一遗物,而且是特意为你所留。她早已推算出你的元神会在数万年后重新凝聚,而与此同时,乐蔓也将苏醒。”他抬起眼眸,目光比夜晚更深邃。“我正是凭那焚香助你重塑人形,又引你渡劫修行。这一切,皆是元君的安排。”

我淡淡一笑,转身面向他。长庚的说辞实在荒谬,但思索再三,他与那位老者的对话仿佛与此呼应,竟让我无从生疑。

“那么,我的命格薄,你究竟藏在了何处?”

他闻言勾起一抹淡淡的苦笑:“区区一本命格薄,你竟还如此执着。若若给你的苦头还不够吗?”

我垂下眼帘,未再多言。

他微微挑眉,目光在我身上停驻片刻,继而开口道:“若我告诉你,要想取回你的命格薄,需经历比那日苦上百倍的磨难,你可有胆量去承受?”

“有。”我脱口而出,声音干脆利落,竟不带一丝犹疑,“无论是乐瑶的记忆,还是那凡间小花的过往,我都要一一寻回。”

他目光微动,似被我的决然触动,缓缓问道:“人间短短百余载,于你而言就如此重要?”

“自然。”我抬眸,目光坚毅,“一直以来,我总觉得心口空荡,好似丢失了某种极其重要的东西。直到蠪侄试图杀我的那一刻,我才明白,原来自己一直活在虚无缥缈的幻境里,没有来处,也看不见归处。唯有将过往的经历都找回,我才能将自己补全,那才是完整的我。”

忽而一阵清风徐来,轻轻扬起我胸前垂落的发丝。长庚缓缓抬手伸来,即将要触碰到我的脸庞,目光温柔中透着些许复杂。

我警惕地向后一躲。他见状并未收手,嘴角反而浮现一丝平和的笑意,随即缓缓靠近,将手绕至我脑后的发髻,轻轻捻住了绸带的一角。

“其实,你苦寻的东西,一直藏在这根绸带中……”

话音落下,他微一用力,那缎带便悄然滑落。我的发丝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垂落在肩头。

那根被烧毁了半边的绸带在他掌中化为了一本薄薄的无名册子。他低垂着眼眸,平静地望着手中的命格薄,眉间旋起几许淡淡的愁意,叹道:“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此番回天界再见你,竟觉得你有些不同了。”

我全神贯注地盯着他手中的无名册子,心绪翻涌如潮,欣喜与愤懑交织,竟有些不知所措。原来我苦苦追寻、几欲为之丧命的东西,竟一直被藏在这根绸带里,日日相伴,近在咫尺……我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酸涩与怒意,又夹杂着被人摆布的无力。他这般深谋远虑的安排,究竟意欲何为?

我嘴角微微上扬,挤出一抹笑意,语气故作轻松:“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在你离开的这些日子里,我自然也不是闲坐无事,等着你回来邀功请赏。”

说罢,我伸手将命格薄接过,正欲翻开,却听他低声问道:“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什么?”我抬眼看他,满脸不解。

他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语气温和却藏着无奈:“当初我担心你无法承受历劫之苦,便擅自作主,将命格薄化成这根绸带绕于你发间,计划着待到你修为精进后再告诉你。如今看来,却是我低估你了。”

我垂下眼睑,指腹轻轻抚过手中的命格薄,心中泛起一阵不屑。然而,就当我准备反驳他时,目光却扫见了他微微张开的手掌。在那浅浅的纹路上,有一道暗沉的血痕横贯其中,如同烙印一般刺人眼目。

戒心尺的伤,原来竟是无法愈合的。

他察觉到我的目光,立刻将手背到身后,神情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局促。我原本愤怨的话语卡在喉间,最终低眉不语。

他静默片刻,转而问道:“其实,我有一处不解。那日你走出洞穴之时,为何身上带着如此强烈的杀意?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竟让你冷血而不自知?”

我回过神来,回忆起了蠪侄欲取我性命时,心口骤然剧痛的那一刻。他的疑问也正是我想探究之处,于是索性将那日北苑林中发生的一切详详细细地说与他听。从蠪侄将我逼至绝境,到若若险些丧命,我未隐瞒丝毫。他听得眉头紧蹙,额间沁出一层薄汗,末了竟还频频自责。

“无碍,都过去了,这是我与同袍之间的恩怨,怎能怪到你头上。”我语气淡然,试图安抚他。不知为何,那夜听到他与老者的对话时,我尚且怒火中烧,但到了此刻,心中怨意却已然消减许多。毕竟,他的确是我的恩人,我们之间的恩怨纠葛,又该如何算清?

他似乎缓了一口气,眉宇稍展,随即又问道:“对了,那‘破’字诀,你从何学来?”

我心中一紧,故作随意地避开话题,但他目光如炬,显然已猜到几分:“是德渊教你的,对吗?”

我眼神闪躲,不置可否。

只见他目光淡淡扫过我怀中的命格薄,似有鹅毛轻点他眸中的净水,漾起层层波澜。沉思片刻,他忽然开口问道:“你可愿随我去拜访慧能法师?”

“慧能?”我抬眼望向他,疑惑问道,“为何要见他?”

“他曾赠予你《地藏菩萨本愿经》,但我看那经文内容似乎暗藏玄机。要想解开你我疑惑,恐怕只能去求助他了。”

我思索片刻,点点头,随即又补道:“要是那老法师还会解蛇毒就更好了。”

“你中毒了?”他面色一沉,随即上下打量我。

我挽起裤腿,露出脚踝的位置,指着说道:“是一条生在沼泽里的黑蛇咬的。它盘在我腿上好久,要不是我用乾坤袋吓唬它,恐怕还会赖着不走。”

他低头仔细察看。我继续补道:“其实那蛇咬人倒也不疼,但它的毒液似乎会影响神仙的五感。过了这么多日,我还是觉得所有人都闻着有些怪异。”

长庚的眉头越皱越紧,却久久不发一语。

“怎么,很严重吗?”我有些紧张,探头去看,却发现脚踝肌肤完好如初,连那道牙印也不见了踪影。

“这……不可能!”我愕然道,“真的在这里!它就一直盘在我的脚踝,明明咬出了两处很深的牙印,还流了不少血!”

他轻轻将我卷起的裤脚放下,“蠪侄几乎取你性命,你的颈项却不见伤痕,如今连蛇毒也消弭无踪,实在蹊跷。我去取些灵药以防万一……”

“不必!”我突然心生一计,拉住了他的袖子,认真说道:“许是二殿下先前送我的雪莲果帮了大忙,如今想来,你不在的日子,都是他在关照我……”

“德渊......”长庚喃喃自语,神情隐隐不安,看着那本命格薄沉思了片刻,豁然抬头问我:“乐瑶,你可否应允我一件事情?”

“何事?”

他定定地看着我,目光深邃而复杂,语气低沉又郑重:“在人间历劫时,你曾与德渊相伴过一段时日。然而,元君的一大遗愿便是愿你能心无旁骛地修行。我将你易容,正是为了掩去那段前尘旧事,不愿它成为羁绊,扰乱你的道心。但如今,德渊似已察觉你的身份。”他顿了顿,目光在我脸上流连,接着缓缓问道:“你对此,又有何想法?”

我皱了皱眉,没想到长庚竟丝毫不意外德渊在人界历劫一事。看来德渊说得不错,我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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