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修清凄厉的叫声响彻云霄。
杨旭、兵丁及修清的小厮见此,更加使力将两人分开,可武悦的嘴像是长在了修清的胳膊上一样,任凭众人拉扯就是不松口,很快,那被咬之处就已见到殷红血迹。
“你这只疯狗快放开我!我要杀了你!”
修清疼得口不择言,眼角都痛出了泪花,只能不住地甩动胳膊,希望能把武悦给甩开。可武悦听见修清骂人,呜呜地咬得更厉害了。
忽然,一个身影飞至两人面前,削瘦的手在武悦的下颚一用力,武悦登时两颊肌肉一酸,张开了口。
那人把武悦拦腰一抱,顺势往后跳了两步,才将武悦放下来。武悦站定后一看清那人,马上一屁股坐到地上,抱着那人的腿哇哇大哭起来:“阿姐,他打我!”
“你恶人先告状!”修清一听,任小厮用帕子捂住流血的胳膊,怒不可遏地指着武悦大吼。
太子、永王与司空也闻声赶来,见到眼前情景后,太子脸一肃,冷声道:“清儿,为何要打人?”
修清不好说出打人原因,只喘着粗气忿忿地望向一边。武悦见机立刻诉苦:“我不过是和杨大哥说了些阿姐和太子殿下上山剿匪的事,六皇子他在后头听到了冲上来就要打我!阿姐,他的拳头好重啊,我的背好疼。”
说完,武悦一手捂着自己的背一手抹着眼泪小声抽泣起来,看着十分的委屈。
太子很明白修清为何发怒打人,定是武悦和杨旭两人聊到了他被匪寇抓住的糗事。可即便如此,也不该对一个比自己小的女孩子动粗。因此,修睿冷声道:“清儿,看看你把你悦儿妹妹打成什么样了,还不快道歉!”
修清气得把头一别,恨声道:“她才不是我妹妹。要罚罚便是了,我不道歉。”
“你……”修睿瞥到,早已把武悦扶起来检查伤情的武平横了修清一眼,然后迅速收回了冷冽的目光。
无奈下,修睿只能道:“既然如此,听闻浪琴山的回声祠是供奉历代司空的神圣庄严之所,若司空应允,便罚你去那儿跪一整夜,对着历代司空们的灵位好好反省反省!”
修睿看向修文,修文点头应允。
修清身边的小厮李信为主子抱不平,哀嚎道:“太子殿下,我们爷也被二小姐咬出血了,您不能光罚我们殿下一个人啊!”
“住口!”修睿斥道。李信立即噤声,手还在努力捂住修清的伤口,修睿的态度缓和下来:“带你家殿下先去处理伤口,之后再去领罚。”
“等等。”修文忽然开口,目光扫过哭哭啼啼的武悦,对众人道:“无论谁先动手的,悦儿还是咬伤了六皇子,不能不罚,便罚她与六皇子一起跪回声祠吧。”
“师父!”武悦愣了,师父可从没罚过她这么重的,况且她也被打得很疼啊,师父怎么都不关心一下呢?
修睿扫了眼武平,替武悦求情道:“是否罚得太重了?让她抄几遍书便罢了。”
修文摇摇头,道:“我平时太纵着这个劣徒,只怕抄书不会让她长记性。”
“可悦儿也受了伤,再说了,一个小女孩不好跪祠堂跪那么久的,还是抄书吧。”
武悦听了猛点头,半哀求地望着师父。
修文本只是怕修清与修睿会不喜武悦的野蛮,见修睿并不在意,他便正好顺着台阶下坡,浮起笑意道:“既如此,那便……”
“不重,就让她跟六皇子一起跪祠堂!”
众人向武平望去,武悦更是愣住了。
“阿姐?”
武平一声冷笑:“不过是跪祠堂而已,我武家的女儿,受得住!”
武悦连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阿姐,我受不住。”
武平被这没骨气的回答噎了一下。
一直在一旁沉默的永王此时忽然发出一声低笑,武平更觉面上无光,发火道:“受不住也得受!我看是平时司空把你给宠坏了,连背后嚼人舌根的事都能做出来!”说完,武平又看向垂首在旁的杨旭:“连两个孩子打架都拦不住,是做什么吃的?自己下去领五军棍!”
武悦急了:“阿姐,是我缠着杨大哥给我讲你们的故事听的,你罚他干嘛?”
武平威严道:“我命他将你带回去,却出了这等事,自然是要罚的。你若愧疚,便不该私自偷跑出去,这次就是让你涨涨教训。”
“可明明……”武悦仍要辩解求情,杨旭立刻拱手打断:“是,属下这就下去领罚。”
杨旭向心急的武悦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持着枪离开了。
“杨大哥!”武悦红了眼眶,为牵累了旁人自责不已。
修清看到武悦也会受罚,心里多少好受一些,但还是冷冷地“哼”了一声,跟李信下去治伤。
修文走到红着眼的武悦身旁,武悦带着哭腔喊了声:“师父。”
修文温声问道:“疼吗?”
武悦摸着背,却不敢用力,但眼泪却不由地鼓起。
修清已是小大人模样,一双干瘦的手握成拳时骨头嶙峋,怒极时使出的力道也是很重的,只怕此刻武悦的背部、胸口已淤青一片。
虽然武悦咬出的伤口很是吓人,但修清打出的伤全是内伤,可阿姐竟然还要罚她,武悦想到此更加委屈,眼泪一颗颗掉了下来:“疼!”
修文叹了口气,摸了摸武悦的头:“等下我让周易给你送些去淤血的药来,以后可别再和人打架了。你是少司空,有事动口就行了。”
武悦抹着眼泪乖乖地点头。修文看了眼一旁不怒自威的武平,点了下头后便无奈地走了。
武平拉着哭哭啼啼的武悦也离开了,说是上完药还得去跪祠堂,武悦一听,眼泪更加止不住。
曲终人散,闹剧终于结束,只剩永王和太子,两人相视一眼,点头一笑,然后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行至一半,太子忽然停下,似是在喃喃自语:“难道她当真不会武功?”
身后的太监王惠上前低声道:“据我们这几天的查探,确实如此。否则也不会被六皇子打得只能咬人了。”
太子嗤笑了一声,低声道:“父皇他……总是能得偿所愿的。”
另一边,永王也在书案前听长寿的报告。
“今日的情形王爷您也看见了,确实跟我们打听的一样,武家二小姐,半点武功也不会。”
永王仔细翻找着药箱里的瓶瓶罐罐,随意问道:“不是说离府之前便已经开始跟着武元帅学武了吗?按理说多少应该有点底子。”
“离府时才七岁,即便学了点基本功,那也得日日勤学苦练方能有所成。但自打武家二小姐来了浪琴山后,整日只跟护院、厨娘这些仆役的同龄孩子漫山遍野地疯闹,听说性子野得连司空都无法管教,最多在她玩得狠时在功课上严加要求,但于武学这块,应是半点没有理会。”
永王点点头,将手里的一罐玉瓶递给长寿,道:“也是可怜之人。把这罐玉肌膏送过去吧,对皮肉伤最有效。”
长寿接过后,颇有些抱怨:“这可是池长老留给您的,总共就两罐,您还要把其中一罐送给一个因为拌嘴打架才受伤的小姑娘吗?”
永王淡淡笑道:“她可不是小姑娘,她是东梁国的少司空,更是镇国大元帅之女。”
长寿调皮笑道:“还是武将军唯一的妹妹!那便是再好的东西也要舍得了。”
永王耳边微微一红,笑骂道:“多嘴!还不快送去!”
“是是是,小的一定会跟武将军好好说道说道这玉肌膏的珍贵的。”
永王拿起手边的扇子作势要扔过去打人,长寿赶紧小跑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