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轮的比赛就绪后,柳清竹缓缓从帘后走了出来,众人看到他的容貌后纷纷眼露一丝惊艳,他竟比有丽城第一美人称号的白公子还要美上几分。
苏净漠与白公子瞧见他倾城的容貌后神色都有些许难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淡的神情。
四人上马后,柳清竹骑着马靠近苏净漠,高兴地对他笑道:“苏小姐,我常听姐姐说起你,她说你是个很特别的人。”
苏净漠语气平淡地说道:“蓝小姐谬赞了。”
“苏小姐不必自谦,姐姐从来不轻易夸人。”柳清竹满脸真诚地说道。
苏净漠忍不住轻声问道:“柳公子似乎与蓝小姐很熟?”
刚说完他便后悔了。
“我与姐姐自小一同长大,小时候姐姐为了督促我习武对我可严厉了。”柳清竹故意让苏净漠继续误会他与蓝轻流的关系,眉眼含笑地继续说道:“听说苏小姐也是自小习武?”
苏净漠轻轻“恩”了声。
“那我下次找你切磋下武功。”柳清竹高兴地说道。
“柳公子,我们先专心比赛吧。”苏净漠面无表情地说道,实在不想与他多聊,也十分懊悔刚才居然应了他的提议上场比赛。
柳清竹见苏净漠心情有些低落,不禁内心一喜,继续添油加醋地说道:“也好,一会儿我们一定要赢,那白公子三番五次地纠缠姐姐,我看着甚是心烦,苏小姐可千万别让着他。”
闻言,苏净漠眉宇微蹙,有些不悦地瞧了眼对面的白公子。
此时,比赛正式开始了。
苏净漠在场上英姿飒爽地骑着马连进六球,就连一向擅长蹴鞠的柳清竹都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而对面的白家姐弟一直到比赛结束了都只进了两球,可谓是惨败。
白公子满脸不甘心的瞧了眼兴高采烈的柳清竹后与白小姐一同下场落座了。
这场比赛苏净漠与柳清竹出尽了风头,以至于无人敢上场与二人再比,彩头自然归二人所有,但柳清竹本就是这场蹴鞠宴的主人,便将那对凤纹玉佩给了苏净漠。
苏净漠收了玉佩,面上却没有一丝喜色。
苏净漠在场上的迷人风采加深了蓝轻流对他的欣赏,她不禁眼露一丝担忧地望了眼他用丝帕包扎着的右手。
“小姐,张欣涯似乎十分留意苏小姐,不知道二人之前是否认识。”沈姻之轻声说道。
蓝轻流望了眼坐在远处独自一人安静地喝茶的张欣涯,语气平淡地吩咐道:“宴会结束后,派人继续盯着她。”
“明白。”沈姻之轻声应道。
此时,柳清竹满脸开心地回来了,他端起茶杯仰头喝下解渴,随后神情暧昧地望了眼蓝轻流问道:“姐姐,刚才那场比赛你有没有看出些什么?”
蓝轻流见他话里有话,也懒得猜了,轻笑道:“有话便说。”
“上场前他突然问我与姐姐是什么关系,我跟他说我与姐姐青梅竹马一同长大。姐姐,你不觉得整场比赛他对我和白公子都有几分敌意吗?”柳清竹笑着仔细观察着蓝轻流的反应。
他的直觉应该没错,苏净漠喜欢姐姐。
蓝轻流浅笑了下,答非所问道:“清竹,白小姐对你似乎很是欣赏,她可是城主的嫡女,家世清白,品行端正,与你倒是般配。”
柳清竹慌忙摇了摇头,满眼拒绝地说道:“姐姐,我可不喜欢她。”
话毕,柳清竹安静地吃起了糕点,不再企图撮合她与苏净漠了。
宴会结束后,众人纷纷坐车离开了马场,苏净漠心情不好,便让林闻儿与车夫先回府,自己则独自骑着马去了不远处的花海附近清净下。
“小姐,张欣涯一个人骑着马远远跟着苏小姐去了花海。”沈姻之眼露担忧地说道。
蓝轻流犹豫了下,随后独自下了马车,骑着马也去了花海,果然远远瞧见了藏在不远处小树林里的张欣涯,她假装没瞧见张欣涯,下了马后缓缓走向苏净漠。
苏净漠正随意地闭着双眼躺在离花海不远处的草坪上,闻着鼻间传来的淡淡花香,感受着微风轻轻拂过脸颊,仿佛这样就能让他心烦意乱的心恢复一点点平静。
自从再次遇见她后,他的心再未安宁过。
他恨她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恨她忘了自己,但更恨眼下的自己。
哪怕他已经看清了她的绝情,他却依旧不由自主地会嫉妒她身边的男子,会不受控制地与她身边的男子进行比较。
这两年,他早已学会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被外人轻易察觉自己最真实的情绪,但今天他却做不到了,无论自己如何努力,他就是没法控制住内心的愤怒与失落。
“苏小姐怎么不回家?”蓝轻流浅笑着走至他身边轻声问道,随即学着他的样子也躺在了草坪上。
他满眼诧异地睁开双眼,侧过头望向她,随后立马从草坪上坐起来,微低着头轻声问道:“蓝小姐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原本想着宴会结束后邀你一同吃个饭,却不想你走得太快,我只好一路跟着你来这儿了。”蓝轻流轻声解释道。
他从地上站起来,神情平淡地对她说道:“蓝小姐客气了,吃饭就不用了,我还要回府陪母亲用晚膳,就不在此久待了。”
“苏小姐似乎有意躲着我。”蓝轻流浅笑着说道。
他强颜欢笑道:“蓝小姐误会了,我们两家是合作关系,见面的机会还很多,我没必要躲着你。”
“也是,看来是我想多了,眼下时间还早,你不介意的话可愿陪我待一会儿?”她轻声问道。
他没理由拒绝,只好强忍着内心的不适坐在她边上,试探着问道:“蓝小姐找我可是有事?”
她从地上坐起来,从衣袖里取出一个青色玉瓶递给他,语气温柔地问道:“你的手受伤了,怎么还上场比赛?”
他其实完全可以以手伤了为由婉拒清竹的,可他偏偏答应了,她有些好奇他这么做的理由。
“多谢蓝小姐好意,我的伤无碍,不用擦药。”他客气而疏离地婉拒道。
“当真无碍?”她静静地凝望着他轻声问道。
她温柔的目光令他想起了两年前的事,不禁眼露悲痛地避开了她的目光,内心隐隐作痛着。
见他脸色不太好,她神情关心地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他微低着头轻声答道。
她可不信他真的没事,于是她伸手抓住他的右手手腕,解开了他手心上用来包扎伤口的丝帕,伤口虽不大,但因为骑马时被缰绳勒到了,眼下还有点出血。
他神情不自然地将手抽出,却被她再次用力抓住。
“别动。”她神情异常温柔地打开药瓶,动作轻柔地将药膏擦在他掌心的伤口上,重新用丝帕替他仔细包扎了下。
“疼吗?”她说话的语气里透着一丝淡淡的心疼,就连她自己都未察觉到她待他与别的男子不同。
“不疼,小伤而已,我习惯了。”他轻声答道。
“这样的习惯可不好,男……”她本想说男儿家该好好对自己,但想到他如今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他男子的身份,于是立马改口道:“难道一点小伤就不重视了?万一留疤了可不好。”
“知道了。”他声音极轻地说道,却始终不敢再与她对视,他怕自己会再次贪恋上她的温柔,让自己更加痛苦。
她瞧着他心事重重的模样,不禁心生好奇地问道:“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没有。”他轻声答道。
见他不愿说,她也识趣地没再追问,于是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了草坪上,望着湛蓝的天空轻声说道:“你瞧,那片云像不像一只乌龟?”
他顺着她的目光抬头望去,轻声答道:“有点像。”
“乌龟的龟壳虽然坚硬,但其实内心还是脆弱的,它一旦感知到危险,第一反应便是将头缩进龟壳里保护自己,因此它喜欢独来独往,不善交友。”蓝轻流轻声说道。
其实她觉得苏净漠与乌龟有点像,许是他自小男扮女装的缘故,他看似温润如玉,实则很难与人交心,看似坚不可摧,实则内心还是柔软脆弱的,她从未遇见过像他这样的男子,他很特别,让她不禁对他心生一丝怜惜。
闻言,他眉宇微微一蹙,总觉得她意有所指,似乎是在说自己。
“蓝小姐对乌龟很了解啊。”他淡笑道。
她静静地望了眼他,他的笑容里没有一丝欢喜,有的只是一种对待陌生人的疏离与客气,还有一丝淡淡的忧伤。
她不喜欢他这样的笑容,几次相处下来她总觉得他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似乎在隐忍着什么,他曾说她与他的一位故人长得很像,想必那位故人是他喜欢的女子吧?那他每次见到自己是不是就会想起那位故人,她不喜欢自己被当成别人。
想至此,她的内心有些不悦,不禁凝望着他轻声问道:“我与你的那位故人有多像?”
他神情有些慌乱地侧过头去望着天空,沉默了会儿后,语气平淡地答道:“只是眉眼间有几分像罢了。”
“那她去哪了?”她轻声问道。
他沉默地垂下眼帘,随后语气忧伤地说道:“她死了。”
她已经忘了自己,他要如何告诉她那位故人便是她自己呢?
她瞬间眼露歉意与懊悔地说道:“抱歉。”
他的眼眶微微一红,他仰头望着天空,强行将眼眶里的泪水逼了回去,他不想在她面前落泪。
他曾以为他的眼泪已经在两年前全部为她流干了,曾以为再次见到她,自己能控制好情绪,淡定地跟她说一句“离开她之后他过得很好”,可是她忘了他,还云淡风轻地坐在自己身边聊着故人,仿佛两年前的一切都是他一个人的一厢情愿,令他满腔的悲恨无处发泄。
他再也无法忍受与她独处,强忍着内心的痛楚轻声说道:“我该回去了,蓝小姐请自便。”
“好,那你路上小心。”她自知刚才的话有些失礼,勾起了他的伤心事,见不远处的小树林里已经没了张欣涯的身影,便也没有阻拦他了。
他上马后快速离开了。
她静静地在草坪上躺了会儿后也骑马回府了。
之后几日,他将苏氏布庄近年来的账本亲自送去了摘月楼让她核查过目,如今二人都是苏氏布庄的主子,按规矩账本该让她核查一遍,她让底下经验丰富的两名账房小姐核查了三日,账本没什么问题后便让他将账本带了回去,以后她这边一年核查一次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