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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暗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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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花中央医院人员庞杂,在接到警方撤离通知后整个医院乱做一团。

降谷零快速脱下病服换上常服,戴好口罩随手顺了顶杏色鸭舌帽扣在头上,混入人群,朝着楼下跑去。

领头的警察神情严肃,大步流星地冲进医院一楼大厅,疾行而来的风也卷不乱他的头发,再加上一身笔挺的深色西装,干练的形象倒是给乱糟糟的人群带来了一丝宽慰。

“斋藤警部,根据第一现场的情报,米花中央医院已拆除一枚炸弹,可能还存在多枚炸弹以及其他威胁,请求行动指示。”

斋藤抬手轻抚耳麦,随后对身后的警员吩咐道:“爆/炸处理物小组还有十分钟赶到。联系附近所有医院加派救护车支援,现场加快速度疏散人群,确保所有人安全撤离!还有……”

说话间,斋藤捕捉到人群中一道一闪而过的身影,于是停下脚步回头仔细看了一眼,恰巧与那人四目相对。

斋藤的目光实属犀利,降谷零不禁冒出一身冷汗,他依稀记得好像在警校里见过这人。好在斋藤并未声张,降谷零也来不及多想,拉紧帽檐一溜烟地跑了。

“警部?”

斋藤听见声音后垂眸沉思片刻,继续说道:“还有,查清楚在警察赶到之前是谁拆的炸弹,事后以书面报告的形式交给我。”

“是!”

降谷零躲在医院外的树荫下,看着医院附近里三层外三层的警车,一时心情复杂。

一辆银灰色的车停在降谷零的面前,车窗降下,诸伏景光坐在驾驶位上对着降谷零笑。

“你来了,景。”降谷零拉开车门坐上车,语气抑制不住的惊喜。

“听说米花中央医院这边出事了,想着你一个人在这里,专程过来看看。不过看起来你已经解决完了,那就让我再当一次你的专职司机吧。”诸伏景光踩下油门,朝着木马公寓的方向开去。

降谷零无奈地笑着:“景,别再打趣我了……”

“好啊。那你愿意跟我讲讲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

降谷零思考了一会儿,说:“接到消息,米花中央医院内有炸弹,我拆了一枚炸弹后警察大部队赶到,我没敢在医院里久留,刚出医院就碰到了你。”

诸伏景光问:“炸弹案起因调查清楚了吗?”

降谷零陷入了沉思,没有答话。

诸伏景光担忧地看了眼身边的人,叹了口气。眼前的街景不断变化,诸伏景光的心情也变得复杂。

“因为事关研二的死,所以你不愿告诉我,对吧?果然,学姐说的没错。零,你和阵平总是这样,把伤心的事藏进心里,宁愿自己痛苦也不愿让我们难过。”

“景,抱歉,让你担心了……”

诸伏景光打断了降谷零的话:“我不是责怪你,只是你什么都不愿告诉我,这让我很难过。”

“是学姐告诉你的吧?”

“嗯,也是学姐让我来医院找你的,在来的路上学姐全都告诉我了。阵平那边已经解决好了,学姐在现场抓到了炸弹犯,炸弹犯也选择了主动交代。”

“主动交代?恐怕是学姐严刑逼供出来的吧?”降谷零汗颜。

“以学姐的性格来说,极有可能……”诸伏景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紧接着语气变得沉重起来。

“爆炸案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针对警方的行动,更准确的说,针对的是阵平。摩天轮上的炸弹会在爆炸前三秒显示下一个爆炸地,只要阵平踏上了摩天轮,无论如何他都下不来。”

“这是专门设计给阵平的死局。”降谷零攥紧拳头。

“是啊,还好学姐他们拦住了。”

“说起这个,我一直都有种奇怪的感觉。”降谷零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将心中的疑虑告诉诸伏景光,“你还记得事发前一天木子打来的那通电话吗?”

诸伏景光回忆了一会儿,问:“你说的是让阵平远离摩天轮的那通电话吗?”

诸伏景光刚说出口就意识到了不对,不可思议地问:“她怎么知道的?”

“是啊,她怎么知道的。不仅知道摩天轮上有炸弹,还知道这是阵平的死局。不仅知道下一个爆/炸地,还能清楚地说出『米花中央医院』……这一切实在是太奇怪了。”

诸伏景光接着降谷零的话讲:“如果说木子参与了爆/炸案,那么应该是希望阵平死的,又怎么会拼死拼活地去救他呢?如果她没有参与,那她又从哪得来的消息呢?”

降谷零点头:“没错,我始终想不明白木子在这起事件中到底扮演的是个什么角色,究竟是未卜先知的预言家,还是故弄玄虚的布局者?总该不能是时间旅行者吧?”

话音刚落,降谷零脑海中突然闪过他与木子的过往经历……

刹那间,降谷零猛地坐直,一把抓住诸伏景光手臂,不可思议地看向诸伏景光。

“难道说,她真的是时间旅行者?”

受到降谷零的影响,诸伏景光明显感觉到车辆发生了细微的偏移,出于安全考虑,诸伏景光赶紧将车停靠在路边。

诸伏景光:“没想到这件事能给你带来这么大的压力,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诶?”降谷零没料到诸伏景光会这样说,有些着急地解释道,“景!我没事,我现在很正常,你难道没有怀疑过木子是时间旅行者吗?”

诸伏景光担忧地拍了拍降谷零的肩,有些懊悔地说道:“都怪我,早知道不借你《超时空接触》这本小说了。”

降谷零:“……”你还不如说我《高达》看多了呢。

“不过看得出来,零,你对木子的好感度真的很高啊。”

诸伏景光冷不丁的一句话给降谷零吓了一跳,连连否认:“没有这回事!”

“连时间旅行者这样的解释你都能说出口,怎么就不能正视自己的心呢?”

降谷零叹了口气,神情变得有些忧郁:“我现在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不适合牵扯进来其他人。再说了,不管怎么看,木子喜欢的是松田阵平那家伙吧。”

“我又没说『喜欢』呐。”诸伏景光一副了然的表情看着降谷零。

“……真是败给你了啊,景。”

降谷零感觉自己被好友套路了,无力扶额,挡住微微泛红的脸颊。

“嗡、嗡、嗡……”

一阵震动声打断了车内两人偏离的话题。降谷零拿出震动的手机,屏幕上是风间传来的短讯:“速来见面,有重要文件。”

另一边,杯户商场摩天轮下,竹取带着刚被抓的炸弹犯出现在木子三人面前。原本被竹取按到在地的炸弹犯还在嚣张的嘲讽警方,下一秒就被竹取一通暴揍,最终炸弹犯选择老老实实交代作案的全部过程。

木子又一次见识到了竹取拳头的威力,既震惊又解气。

不过松田阵平的反应让木子感到意外。本以为满怀深仇大恨的松田阵平在面对炸弹犯时会有着激烈的反应,结果现场只有他显得异常冷静。

松田阵平在听完炸弹犯自述后,一把抓住倒地不起的男人。四年来,松田无时无刻不想知道电话那头炸弹犯的模样,他以为自己会暴揍对方,实际上他只是死死地扣住对方的双臂,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松田看着眼前那张丑恶的嘴脸,他心底的不安并未消散,反而是在不停地质问着自己:“一切都结束了,为什么研二还是不回来?”

“松田!”佐藤美和子喊了一声,她以为松田会违反条例殴打犯人,但松田一动不动的魔怔模样又让佐藤想到他过往的经历,不禁心疼起来忍不住轻声唤道,“松田……”

竹取犯事有人保,松田可没有。佐藤美和子赶紧上前想要拉开两人,却被竹取挡住了。

“别去,让他自己处理。”

“可是……”佐藤美和子焦急地看了眼松田阵平,扭头对竹取说道,“殴打嫌犯不合规,我得去阻止他!”

竹取不以为然,左右望了望,说:“有人看见吗?喂,木子,你有看见吗?”

木子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说道:“抱歉警官,我眼睛有点瞎。”

佐藤看着松田出神的模样,忽然间有点希望松田能动手出口气。

竹取低头看了时间,走上前将松田拉了起来。

“行了,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若是不能好好珍惜生命,逝去的人只会更难过。”竹取看着松田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说着说着便开始骂了起来,“你这臭小子,到底要我说多少遍?别不拿自己的生命当回事,你死的轰轰烈烈,活着的人你有想过吗?萩原死了,你真当我们不伤心吗?凭什么替他复仇的事就必须由你一个人来呢?”

“因为我答应过他!”松田耿直了脖颈,大声喊道。

竹取气笑了,抬手就是一巴掌。

“炸弹犯是老子抓到的!就在你准备大义凛然牺牲时!你是觉得全世界每年牺牲的警察不够多,你要去冲击KPI吗?”

“不过学姐你们为什么笃定我一定会牺牲呢?拆弹这件事对我来说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竹取快被松田气吐血了,就连旁边的佐藤听到这话也快被气死了。

竹取骂道:“敢情老子废老大劲抓到的炸弹犯白抓了呗?炸弹犯的招供你是一句都没听进去啊,这是他设的死局!死局你懂不懂啊!”

于是,等到警视厅赶来支援的警员到场时,看到的场面极其诡异。摩天轮下是已被逮捕的倒地不起的炸弹犯,旁边是看守的佐藤警官,以及被一身“战损装”的竹取劈头盖脸痛骂到不敢抬头的松田阵平。至于木子,压根儿不见其人影。

佐藤交接完炸弹犯后,好奇地问了一嘴:“诶,木子去哪里了?等着她回警视厅做笔录呢。”

竹取答道:“别管她,给她做『笔录』的另有人在。”

“哦……”佐藤半信半疑地点点头。

木子此刻正在公交车站前等车。

木子抬头看着天上的白云,自言自语道:“好像有点喜欢……”

“你好,这位可爱的小姐姐。”

木子听见身边突然传来的男声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居然是个温柔系的大帅哥。

“我刚刚看到你从摩天轮那边过来,请问你知道那边发生什么事了吗?”男人说完还给木子来了一个wink。

若是平时遇见陌生人搭讪,木子绝对会拿出她装聋作哑的看家本事,然而这次木子实在是忍不住地想要炫耀她的光辉事迹,于是低着头故作娇羞地回答他:“没什么,不过是拯救了世界而已。”

“是吗?小姐姐真的很厉害呀。”男人笑着说,“以后还要麻烦小姐姐继续拯救世界哦~”

木子:“诶?”这话你都信?

等到木子回过神时,眼前哪有什么温柔多情的大帅哥,只有她苦苦等待的公交车。

木子急不可耐地想要把今天的经历一股脑地向降谷零诉说,不过在此之前,她有些纠结要不要将她的事全盘托出,她很想知道降谷零对她的信任到底有多少。一想到这儿,木子对降谷零的答案更加好奇,甚至超过了对未知的恐惧。

于是,坐上公交慢慢摇回家的木子在脑子里演练了各种解释的情况,相信的、质疑的、讥笑的……甚至她连降谷零说出:“好巧,我也是穿越来的。”这种情况都想过,唯独没想到当她推门而入时,面对的是神情冷漠的降谷零。

那是木子从未见过的模样,蓝灰色的瞳孔变得黯淡,整个人由内而外地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投射而来的目光,仿佛能穿透木子的心,将她一切美好的愿景摧毁殆尽。

往日里两人嬉戏的客厅变得死寂,空荡荡的房间只传来一句:

“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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