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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圣树被摧毁后，

~~~ 阿瑞恩驾驶着太阳船跨过阿尔达的大气，给与世界光明。

~~~ 迷恋她辉光的提理安则请求梵拉，让他驾驶月船。

~~~ 他偏离了轨迹，追随她穿过夜空。

~~~ 为能赶上她的步伐，更接近她，

~~~ 他被阿纳炽烈的热所灼烧。

~~~ 月船因此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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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亮的晨光渗进窗缝，这是最黑暗的时分，希望的光亦犹如星火。

镜中映着红颜粉黛。

她仔细地梳妆，颈项上闪烁着夺目的星晖。身上礼服描摹出窈窕的身段，多年来她不曾穿上的低胸礼服，更是欲滴的瑰丽鲜红。浓妆艳抹展现出前所未有的魅惑，左胸前若隐若现的藤蔓图案使她看来愈发妩媚。凝望镜中的自己，抚摸着颈脖间雪白细腻的皮肤，她咯咯地笑开。步调如灵蛇摆动，婀娜摇曳。

“夏露儿？”推门进来的金花眼见着一幕，诧异得眼珠子都要脱眶滚出了。一者不信她醒来了，二者为她吊诡的举止。

四目相对的一霎，她倒在他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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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山与米斯隆德的对峙也陷入白热化。

邪恶的冰龙与黑色巨兽沆瀣一气，期间更喜在半夜突袭，大有攻城略地之势，更甚的袭击前往西渡的船只。沿岸的船只短短十日内已经沉没数艘。

集结在南方蓝山的邪恶之物不断聚集，半兽人的军队不断壮大，与西南方的塔山形成包围，如巨网将舒恩河入海口网住。伊瑞德隆山脉天然的地理屏障让林顿的援兵无法短期间到达，而登丹人的埃利亚多王国被隔绝了消息往来。

此时的米斯隆德犹如困兽。自第二纪元初建立以来，它从未经历这般。

人心惶惶，连日战事失利让瑟丹寝食难安。

冰龙已经在这片大陆上消失了三千多年，传说它们早就隐匿在北方极寒之地。是什么让它苏醒并针对灰港进行攻击？还有嘶叫声足以让人肝胆俱裂的黑色飞兽，它们在阿尔达历史中从未被记述过……索伦早已败退隐匿，还有什么恶魔这般能耐？它为何而来？种种问题让朝堂上的精灵们一筹莫展。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坊间流传，自东部林地精灵来到后，厄运便接踵而来。来自巨绿森林的王后，身怀诅咒。

瑟丹和他的王后不相信这些，可当传闻流入议事会，甚至有元老建议将其驱逐可避免战祸，他们不得不证实消息的来源和背后的目的。

“从蓝山回来的侦察兵报告说，那里屯驻的奥克斯已经超过五万。他们的首领穿着长斗篷骑着凶兽，看不清脸——或者说，没有脸。但他们都有着令人难以忘却的双眼，手持莫古尔之刃，踏足之处皆遍布恐惧……是的，跟在塔山的冰龙一起的也是他们。他们在两个月前突然出现在灰港的夜空，突袭船只和城堡，以妖兽的嘶鸣散布死亡恐惧。”

“它想摧毁西渡的途径，将造船之所摧毁。”伊芮梅王后顿了一下，“它们更几番与我们短兵相接，跟搜寻矮人的队伍，它们也在搜寻那个矮人……”

格洛芬德尔目光黯然，那天米斯隆德的士兵找到了坠下的伊伦。当时所有精灵都震惊极了。那些树木像是有意识伸出枝叶接住她似的在她周围结成网，抵挡下坠冲力救了她一命。虽然手和肋骨多处骨折，连气管都被树枝割裂了，但幸而没撕裂动脉。

但矮人就没那么幸运了，士兵们在周围不眠不休找了三天都找不到。现场只有碎落的冰块，散落四周的物件，血迹斑斑。还有——帕兰蒂尔的碎片。

领主瑟丹和伊芮梅夫妇也倾囊相助，派出军队搜寻，可是除了几番跟半兽人军队短兵相接，也在它们的巢穴找到了失落的榉木匣子，矮人杳无音信。

士兵们都说，矮人的尸体被一带出没的黑色巨兽吃干抹净了。

“它们为什么要分出大量兵力，花在一个毫不起眼的矮人身上？”

格洛芬德尔抿着唇，在阿蒙兰见识过璀丽驱动林木力量的他，心内已有猜测。彼时伊伦已经陷入昏睡十余日了，除了那天诡异的梦游，毫无醒来的迹象，这般更印证着真相。

但他并没诉诸于口。那些龙和戒灵，更大的目的是灰港。

“它们掌握了制空权，我们没有与之抗衡的武器，冰龙更是毁灭般的存在。若没有援兵，恐独力难支。”

“如果能坚守七天，援兵赶到我们可以反败为胜。”

“一旦开战，恐怕守不了那么久。”金花深表担忧。

瑟丹和伊芮梅互看了一眼，在伊芮梅想说什么的时候，瑟丹率先发话：“若要拖延战事，也许我们可以宣称找到矮人，并以此为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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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眼，一室的白。

敞亮的日光，使她的阴暗无所遁形。

还能醒来……这醒的意义未免讽刺。

她自嘲地想着。

“夏露儿！”喜悦的声音来自格洛芬德尔，“太好了，终于醒了！”

“嘶……”她想说话，出来的字却让她汗毛竖起。

“不要焦急，你的喉咙被树枝划破了，需要调理。”身边还有一个端庄明艳的女精灵，把她缓缓扶起，在她身上施展着治愈的魔法。过了一阵，她感觉喉咙处的疼痛好多了，也试着可以说简单的话。

“这里是米斯隆德的舒恩湾，瑟丹王后伊芮梅的居所。她深谙治愈魔法，昏迷了十多天的你一直在这里医治调养。”

“戈利……”

“很抱歉。”金花的声音盛着伤痛。

他递上了矮人的故事书，尽管已经清理干净，可是血迹仍然渗透了小半本的书页。

她缓缓抚上书面，目光黯然。

伊芮梅捂着伊伦的手安慰：“先养好伤势，没有找到代表有着生机。”

格洛芬德尔奉上榉木匣子，它在一次捣毁塔山山脉的半兽人据点时被找到了。丢失多日，木匣早被破坏了锁扣。当它再被打开，展示在原主人的面前时，璀璨的光芒映在精灵黯淡的眸中，击起了淡淡的涟漪。

“这是多明霓国斯的至宝。由于对精灵宝钻趋之若鹜，贵族们打造了无数赝品，当中有能以假乱真的。劫难之际他们四散在大陆，这件当属欧瑞费尔夫妇的传承……”

也代表着，这是巨绿森林王后的传承。

是绿林之王的聘礼。

“我知道的。我从很久很久以前就知道了……”看着如璀璨星光的项链，她似是无悲无喜，像极了迷雾山脉时的失魂。

一室静默。

“夏露儿，我们要回绿林吗？”这是询问，更多的是建议。

她蓦地笑起，突来的动作扯到气管，呛得她咳嗽不断，直到呛出了泪，不止地流淌下来，分不清是笑是哭，久久没有抑止。

“在这个世界上，早就没有我的安身之地了。”

…………

她哼着许久许久以前在凯萨督姆大殿唱诵的歌谣，穿着白色的长袍，散着一头如瀑的金发，站米斯隆德最高塔的栏杆上。

当找遍了整座城的金花赶到之际，她的双足晾在塔外悠然地晃动着，眼神憧憬地流连在海平面，悠然地哼唱。

“夏露儿……不要那么傻……”他朝她伸出手，缓缓靠近。“我们已经在灰港了，不是吗？相信我，再糟糕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们可以乘船西渡，在维林诺可以治愈你的一切创伤……那里有你最渴望看见的人，你的Ada和Nana；你无法割舍矮人，他正努力赶回来了……”

“戈利死了。”

她说话很轻很轻。可当海风拂过她的发，传达着窒息的哀伤，汹涌地淹没了他。

“就算如此……他也许会重生在维林诺……或者我们回去绿林找到瑟兰迪尔，你跟他冰释前嫌长相厮守……”

她泛起笑，无限悲凉。“我永远也不可能与他长相厮守。”

“怎么会？死亡不会把相爱的精灵分开。”

她摇摇头。“我的心早被撒下黑色的种子，它已经发芽——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格洛芬德尔惊得几若找不到声音：“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在瑟兰迪尔怀着死志闯入阿蒙兰的时候。三百年，我一直在做着不切实际的美梦，可梦醒之后代价还是要付的……”

“那你为什么还要西渡？”堕落精灵在历史中连提及都不被允许，梵拉又怎么可能会接纳其西渡？

“只有以为我西渡了，他才会断念，在中土的有生之日都不会知道我的污秽和罪孽……”

瑟兰迪尔是何其孤傲的精灵！她太了解他：在他眼里，黑白分明，对邪恶深恶痛绝。他若是知道，必将深深以她为耻、怨恨她、唾弃她！

“可他不知道……这样不公平。”

“这是最好的结果。”

“那戈利怎么说？”

她错愕地看向他，隐隐动容。

“戈利就是瑟兰迪尔被水之戒诅咒后所化的矮人，对吧。你早就看出来了，对吧。”

这段时间他也看得明白，这矮人和伊伦间的磁场可不一般。璀丽的力量和帕兰蒂尔，更是最有利的佐证。

精灵一辈子只会爱上唯一的（爱人），夏露儿怎么会在短时间移情？这个世上要是谁能让你失去了求生的意志，那必然是他了。

“他这样高傲的精灵，宁可化身最讨厌的矮人也要护你西渡，可他从不曾想到，掏心掏肺的护送竟是让你义无反顾赴死的路途啊……夏露儿，你是真的有多恨他，才要让他追悔到天荒地老？”

“我没有……”

“瑟丹和凯兰崔尔都是这片土地上最老的精灵了，我们就不能咨询下他们？还有埃尔隆德那中土第一的藏书阁……还有我和米斯兰迪尔，我们自蒙福之地而来，我们可以到蒙福之地先问问梵拉的意见啊……夏露儿，请你相信，我们可以有一百种解决的办法，但绝不是糟蹋自己的生命。”格洛芬德尔再次伸手向她，“要是戈利没有死，他回来了，知道你从米斯隆德最高的地方跳下去，他不惜牺牲自己救下你，你却又这样跳下去……他会伤心欲绝！还有你之前骗他的所有努力岂不都白白浪费了？他会知道真相，他会抱憾终身！你希望这样吗……”

伊伦却释然地笑了。

伸出的手默默收了回去，让他一阵错愕。

“格洛芬德尔……不管他活着，还是在曼督斯重生，他知道一切后最终都会恨我的。可是，只有这样，我才不会变成另一个芙蕾达。我不想以腐朽的方式活着，不想祸害生我养我的绿林，还有整个中土……我必须结束它！”

她早已接受了现实。从一开始对诅咒的惊惧，到伤心欲绝，到默然接受。

不管是瑟兰迪尔还是戈利，他们都会重生在曼督斯的神殿。而她在阿尔达现在唯一和最后能做的，是将这副残躯毁了，不留邪恶可趁之机。

合上双眼，她微笑着往后堕下，伴随着格洛芬德尔的吼叫，一直下坠，下坠……

大鹰的叫声划破长空——

精灵的身躯最后落在老者的怀里。

甘道夫汗涔涔地祷告着谢天谢地谢梵拉的句式，望向塔顶瞪着眼伸着手定格着的好友，长长地吁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