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宁觉得最近一周队里的氛围很奇怪。
先是他哥经常会莫名其妙地走神,被他喊的时候也总会被吓一跳,害得他都不敢忽然喊他哥了。
再是外哥和秀哥会跟张教练还有余经理一起在背后偷偷说些什么不为他们知的事情。
顾安宁觉得自己和卜德连同一个吴悟都被孤立了。
啥也不知道,但是啥也不敢问。
直到他们看见心成TV上面的大老板,也就是他哥的对象,被他们喊作大哥的人,提着一大堆甜品来到基地,他们仨也顾不上琢磨了,边狂炫甜品边看着秀哥和张教练还有余经理在餐厅门口叠叠乐偷偷听着外面那对恋人的动静。
就连一向看起来冷漠到万事不关己的外哥也走到门的另一边紧跟队形。
顾安宁三人连忙端着小蛋糕跟在了他们后面跟上队伍。
虽然不懂,但是照做。
“我这样过来不会打扰你们训练吧?”辛阳和看了一眼木惊蛰身后的一堆人,笑了笑,低下头看着木惊蛰低声逗他。
“哥。”木惊蛰瞪着他,“你知道你这样说话像什么吗?”
“什么?”
“一壶好茶。”
辛阳和轻笑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那你今天晚上还直播吗?”
“看情况吧,安宁和阿卜两个人还是我在带呢,身为他们的老师兼助理教练,我觉得我还是得随时看着点,毕竟就要比赛了,主要是我也不能太闲。”
“所以是又要在基地过夜了对吧?”
“嗯......”木惊蛰脑子里闪过一些不太好的画面。
张垚挽着余周夜适时地走出来并且路过两人的身边走向楼梯口:“没事的,主教练心里有数就行,助理教练你就早点回家好好休息。”
余周夜在一边帮腔:“你说错了老张,是老板,老板您就回去好好休息。”
话毕,张垚和余周夜一起回头给了辛阳和一个眼神,辛阳和表示可以,点了点头。
木惊蛰狐疑地看着三个人:“你们这是什么奇怪的暗号吗?”
辛阳和轻笑一声:“你在想些什么?”
他伸出手想着揉揉他的头,又担心会有损老板的威严,最后拐了个弯,放到了他颈侧,轻轻地捏了一下,在其他人看来,就只是拍了个肩膀。
“活活很想你。”
木惊蛰脸一下子就烫起来了,更多不太好的画面涌了出来。
他偏过头退开一步,躲开辛阳和的手:“知道了。我也想他。”
“那今晚上回不回来?”
“......回,现在就跟你一起回。”
眼看着终于送走了两位祖宗,余周夜立马从阳台上跑回基地,在楼梯口大声地吆喝起来:“快快快,都给我行动起来!”
一声令下,一堆工作人员拿着各种各样的花里胡哨的物件冲了出来。
卜德被这阵仗吓到,站在张垚旁边战战兢兢:“那个,教练,余经理这是在做什么?”
“布置求婚现场。”
“啥???”
“所以,你和张垚对的什么暗号呢?”木惊蛰趴在辛阳和身上休息,忽然就想到这一茬。
辛阳和半闭着眼睛,从他脖颈处一路摸到腰际,最后停留在一个要下不下的位置,懒懒地嗯了一声,尾音上扬,略带疑问。
木惊蛰掐着他一小块肉:“嗯什么嗯,你明明就知道我在问什么。”
辛阳和:“不知道。”
木惊蛰愤愤地咬了下去,辛阳和闷笑一声提着他的后颈作势轻轻地拉了一下:“那你这几天又在忙什么,总是心不在焉。”
被问中要点的木惊蛰松了口,心虚地摸了摸被自己咬过的地方,没说话。
辛阳和眯了眯眼睛,拍拍木惊蛰的腰:“睡吧,小七。”
“那你别乱动行不行。”
“不太行。”
木惊蛰最近确实情绪低落。
而且这个低落的原因还不太好说得出口。
要说这事儿还得回到一周之前的直播。
自从换了直播的地儿,木惊蛰和活活两个......祖宗一个多月都没有习惯过来,这天他听见活活在外面扒着门叫唤,出去抱着小祖宗进来之后,直播间的弹幕就变了个样。
“姐妹们,今天下午在隔壁看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东西。”
“楼上不要吊人胃口!请直接说!”
“隔壁下午直播的时候,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是我还是看到了一整个玻璃柜的奖状啊荣誉证书啊还有奖杯。”
“所以呢?我小学时候的奖状也糊满了一整面墙。”
“全是什么数竞物竞以及某某学校的优秀毕业生。”
“真的假的?”
“回放有,自己看。”
“还以为隔壁就是个富几代而已呢。”
木惊蛰摸着活活的下巴看着弹幕,不自觉就扬起了嘴角,与有荣焉。
弹幕自然看到了木惊蛰的笑,一边刷着“哟哟哟”,一边还不忘记捧一踩一。
“哎,少爷,学历上咱们多少是有点高攀了。”
“据说你高中都没毕业?初中学历?”
“职业和主播门槛都是真的低啊。”
“这有什么啊,开玩笑也不是这样说的吧。”
“这不是事实吗?”
“休学而已,又不是不能继续回去读了。”
“怎么讨论上这个了,语气还奇奇怪怪的。”
“因为没地方能做文章,就总得带点节奏。”
活活在木惊蛰怀里安分了没多久就跑了,他双手托住下巴,特别愁地看着镜头:“哎,我是真的有想过好好读书,奈何真的不是那块料。”
木惊蛰便说起了自己读书时候是被某些人手把手教出来的,神情特别正经。
“说起这个,某些人可自信啦,说没有他教不好的,我估计是某人教学生涯里面的一大败笔......”
话没说完,木惊蛰迅速关了麦克风和摄像头,探头给了走上来的辛阳和一个笑容:“哥,你回来了。”
他们从意外事故之后就没想过要捂住柜门,虽然先前捂得也不怎么走心吧。
弹幕也已经习惯了他们的行为,从一开始的问号到后来的撒泼打滚再到现在只能无奈地刷着“别小气给我也看看”,因为某些人根本就不理他们。
“说我什么坏话呢?”辛阳和今天没看木惊蛰直播,但是看他刚刚那心虚的样子就猜到了与自己有关。
“在说啊,”木惊蛰看他今天不是喝醉酒的样子,打开了麦,戏瘾上来了,仰头看着身旁的辛阳和,泫然欲泣,声音哽咽,“高中学历的我怎么配得上留学归来的你。”
弹幕霎时间刷了铺天盖地的“?”和“哈”,辛阳和微微错愕之后也笑了起来。
“戏精。”
声音里是将要溢出来的宠溺和不为人察觉的心疼。
早上辛阳和一醒过来,动作虽然很轻,木惊蛰却还是跟他一起醒了。
“哥?你起这么早去上班?”他下意识揪住他哥的手指,“不是周六吗?”
辛阳和摸摸他的额头,动作轻柔:“你继续睡吧,出去办点事儿,马上回来。”
木惊蛰努力地睁开眼睛,最后还是因为太累而重新闭上了双眼。
辛阳和本来都准备出门了,又回到房间俯身吻了吻木惊蛰的额头才往外走。
一直睡到下午的木惊蛰是被活活拍醒的。
他捏着活活的爪子:“胆儿挺肥啊。”
活活挣脱开来往外面跑,还不忘喵喵叫表示抗议和不满,木惊蛰抓着头赤着脚跟在后面,走到活活房间才看见是没水喝了。
“稀奇,主动要水喝。”木惊蛰一边倒水一边摸活活,“我们女儿真聪明。”
活活埋头喝水。
木惊蛰继续打扰活活:“说起来,你那个爸哪去了,这个时间点也没给我发个消息。”
正所谓心有灵犀,不是,说曹操曹操到,手机铃声响起来的时候木惊蛰脑子里的想法刚冒了个头。
“哥你在哪呢?”
“在公司,今天要加班,不陪你吃晚饭了,外卖一会就送到,记得多吃点。”
“知道了知道了。不过,老板也得放假加班?”
“是吧。”
“......”
说是说不能陪他吃饭,等挂了电话木惊蛰看着餐桌上的外卖盒发着饭后呆,明明脑子里没想什么,忽然就笑了起来。
笑完才觉得自己有点傻。
“突击检查!”木惊蛰一下推开训练室的门,结果别说人了,连灯都没有开一个。
他记得今天不放假,就算是放假,安宁那小子也不会不在训练室,这么一想,进来的时候也安静得有点过分。
平时他一来,闲的几个总会围着他转,今天也没看到。
木惊蛰挠着脸侧,眼皮一跳,总觉得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要发生了。
还没等他琢磨个所以然出来,顾安宁和卜德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木惊蛰被吓得眼睛都放大不少。
卜德举着手机,顾安宁捂住镜头:“哥,能拍一下你吗?”
木惊蛰闭上眼拍心口:“可以。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顾安宁立马松开手,卜德甚至还找了个角度围着木惊蛰拍。
两人一唱一和,很明显是在直播。
“这就是我们今天另一位主角了。”
“全程都够有参与感吧,所以你们别再说些让我哥不高兴的事情了知道不?”
“主角就算不打扮也还是那么帅。”
“我哥这不妥妥的天生丽质......”
“停停停。”木惊蛰抬手打断他们,“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怎么听不太懂呢。”
顾安宁笑嘻嘻地过来拉着木惊蛰往楼上走,卜德还尽心尽力地举着个手机直播,嘴里念念有词。
走到宿舍那一层的走廊上,灯光倏然打开,一眼看过去全是黄色的星星灯,或高或低地悬在天花板下,地上不知道是哪个天才的想法,铺满了金色闪片。
一眼看过去,莫名的富贵和喜感。
木惊蛰在基地的宿舍是走廊尽头,前面要经过其他人的房间。
他走过一个门口就有一支鸢尾花递到他手上,每个人手上拿的颜色都不全一样。
基地那几个人平时一个比一个话多,现在却都只是朝着他笑笑。
他隐约有所预感,心跳越来越快。
就很想跟着一起笑。
木惊蛰抱着一束鸢尾花站到自己房间的门口,侧过头看了一眼等着看热闹的一群人,他微微抬起下巴,看向卜德和顾安宁:“直播了多少了?”
没料到他会先问这个,顾安宁瞅了一眼手机:“半个小时之前大哥要我们播的。”
木惊蛰点头:“播了些什么?”
“就这个走廊和大唔唔唔......”
白柯捂住顾安宁的嘴,其他几人都露出一个暧昧的笑。
木惊蛰挥着手示意他们散了,轻轻一推门,里面和走廊一样,都是暖黄色的灯光。
被关门落锁挡在外面的一群人:“......”
顾安宁:“所以这我还播不播?”
张垚:“你的摄像头能透视?”
卜德:“录个声音应该可以吧?”
吴悟:“大哥不是说,只是给某些人看看那什么。”
徐秀:“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是在干什么吧。”
余周夜:“我筹划半年的求婚怎么就变得这么仓促了!我这都是为了谁啊!”
白柯:“还在直播。”
余周夜:“我策划半年的大日子怎么就变这么仓促了!我该去怪谁啊!”
张垚:“给我把直播关了!”
房间隔音不算好,那几个趴在门上听墙角的声音未免也太大了一点。
木惊蛰却顾不上这么多了,只剩下眼前。
一个比外面的星星灯大了很多倍的大五角星灯支楞在床边,他这房间并不经常住,因此当时选的就是最小的,床和柜子中间就那么一点儿空地,此刻全被星星灯和辛阳和占据了。
两人之间隔着星星灯,氛围一如十八岁那年烟花背景里柠黄色的一盏风灯。
木惊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