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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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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料到竟是家奴害了小主子。”辛昌药铺内,几个伙计正躲在角落闲聊。

“我要是柳老爷,定不会对这恶毒的家丁这么仁慈。”张财一边假模假式地擦着架子,一边说。

“那你会如何?”另一位伙计问。

“我肯定报官把那管事的和他儿子全送进官府,秋后问斩。”他将帕子搭在肩上,脚踩板凳,一派正义凛然。

“切,你还挺有手段。”回他话那人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廖掌柜在二楼,黑沉着脸看着这边。连忙低头忙自己的事。

果不其然,“张财,你不必擦了,去外面搬药材。”

此时,朝槿正奉命从药农家拉来刚采的草药,而张财从店内走出,接替他将草药搬进店里。

“马嚼草,我们收得很多,这些只能卖三两钱。”掌柜拨着算盘,头也不抬地说。

那药农一听,立马急了:“这些马嚼草我可是种了半年,掌柜的,你能不能再多给点,家里老婆孩子要吃饭啊。”

“不能,不卖便去别处。对了,把搬运钱结了。”算盘珠子声未曾停下。

这样的情形,朝槿从第一天来就已经见过无数次。

药农种植药材不易,草药需要精心培育,否则药效就会大打折扣,但往往投入巨大却赚不了多少。而现在许多高价买药的达官贵人,青睐那些野山里采来的野生药材,丰庄不少农户樵夫因此上山采药,能比寻常栽种卖得贵不少。

可山林毕竟不是人居之境,暂且不论山上的蟊贼,野兽毒虫更是防不胜防。上山采药说是赚着性命钱也不为过。

朝槿正想着,余光突然瞥见一个熟悉的人影走近。他转身看去,走近的这小伙就是从舟。

半日不见,从舟收拾得不如往日那般干净,袖口裤脚和整个鞋面都沾了好多泥。

“李大哥!”从舟右手拿着一个布口袋,拱手朝他招呼。

“从舟,你为何还回来?”

从舟羞赧一笑:“我来卖药还钱的。”

“等等!”朝槿按住他,“你去山上采药了?”

“是的,我今日采了一味歇山枕呢!”从舟将布袋解开一角,里面是一捆滑腻的蛇形藤蔓。

神神秘秘地让朝槿看了一眼,从舟向他解释:“这能治男人的那个毛病,那些大人可抢着要呢!”后半句他声音刻意压低。

朝槿点头:“那你快去吧。”

“李大哥,待会跟我走吧,若桃和我要小设家宴感谢你。”

“这,就不必了。”

“哎呀,别推辞嘛。等我出来,我很快的。”从舟朝他招招手,走进了药铺。

只见从舟同铁青着脸的掌柜说了句什么,掌柜立马探头过去,瞧了他布袋里的东西,这一瞧眼便看直了,忙点着头,拿出一杆秤。

朝槿站在门外,不一会儿雪便铺了他满肩。

……

“斗篷都系紧了吧?”晋娘背着包袱,从屋内走出,关门落锁。

院内打闹的两个孩子齐声声道:“系紧啦!”

“娘,我们什么时候再回来啊?”司宴停下来道。

晋娘不舍地环视了一圈这个侧院,院子虽然不大,但样样齐全,结冰的水车,往年待冰雪融化便能吱嘎作响地转起来;篱笆上爬的枯藤,初春了还是会覆上层新的绿萝;花盆里种着的海棠,还没有长到开花极盛的年月。

她回司宴:“待来年海棠花开吧。”

陌如玉来时空无一物,走时也轻巧利落,只背着手,便出了门。

她往鹤淞阁行去,一路上只当寻常赏景一般,将鹤淞阁如画的风物景致刻画进脑海里。走到画廊前,她透过花窗看到阁楼上有一白色人影。那人正拿着什么,往一楼屋顶上铺撒。

“公子。”她轻巧地上了阁楼。

“阿玉姑娘。”宋容时把手上的东西拍干净,方转过身来。

“在洒什么呢?”

“草籽,人马上要走完了,留在山林中的鸟儿还能来这里啄食一些,活到来年开春。”

陌如玉眨了眨眼,半是拍马半是由衷地感慨:“公子才当得上医手佛心这一词。”

宋容时笑了:“好了,既然收拾好了,那走吧。”

“长烟首领呢?”

“我命他平时在暗处,不要轻易现身。”

陌如玉点头表示了然:“那我定会保护好公子。”

两人说笑走了下去。

“那女刺客是想取代哥的位置吗?”房顶的皓月拍了拍长烟的肩膀,“我俩以前本是一明一暗护在阁主左右,而现在阁主却让你也藏在暗处了。”

长烟瞪他一眼:“阁主自有他的打算。”

“别忘了,那女人可是铜雀楼黑羽,即便一时没有露出马脚,也难保没有包藏祸心。”

长烟盯着二人离开的方向,沉默不语。

林中的队伍早已等候多时,掬尘和绿沈站在一边。另一边的晋娘领着司辰司宴,身后还站了一众家丁。

“各位,我此次回主家,你们不必待在山上,且回家去同亲人团聚吧。”宋容时朝众人拱手。

“谢阁主。”家丁丫鬟们领命,背好行囊纷纷下山。

陌如玉看着眼前散去的众人,不知怎得,又想起多年前的山路。

流放那时正值酷暑,黎家一行人被几个骑马的官差一路驱赶,在崎岖山道上艰难前行。

所有人都口渴难当,只有官差在马背上谈天喝酒,偶尔还怨骂几句,用鞭子作势要抽人。

小妹黎蕊实在渴得受不了,娇养的官小姐哪里能经受这种折磨,缠着姨娘要水。姨娘没有办法,只得去向官差求水。

那官差见宛颐姨娘虽一路受磋磨,被灰尘和汗水沾染的面庞依旧风韵犹存,便动了邪念。向其他几人投去一个奸谗的笑,其他人哪里会不明白,心照不宣选择漠视。

他下马,拉着宛颐姨娘要走进山林里。

黎婳见势不妙,偷偷捡了块石头攥在手里,快步走过去拦住那官差:“住手!”

“臭丫头,滚远点,还没轮到你。”

黎婳心里怒火难平,但面上还只是劝告:“我们黎家只是被发配边疆,闹出人命,你回去怎么交差?”

那官差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流放途中死于瘟疫、死于流寇刀下,自古以来这样的事还稀奇吗?”

“再不老实,我让你一家都死在贼寇的乱刀之下。”他恶狠狠地警告完,使劲拽着宛颐姨娘往密林走去。

“哎,你!”黎婳猛地抛出攥在手里的石头,石头还未砸中那个官差,他就被空中飞来的一支箭射中倒在地上。

“啊!”宛颐姨娘惊叫一声,跌倒在一旁。

“是谁!”其余几个官差举着刀,眼神惊慌地四处寻找。

“娘!”黎蕊跑过去,又是一支破空而来的箭将她射中,力气之大,黎蕊的身体瞬间飞扑出去,在地上滚了三圈,倒在宛颐身前,睁着空洞的双眼再无半点动静。

“蕊儿!”宛颐惊惶地爬过去,抱起黎蕊,看着那胸口汩汩流血的伤口,她忙用手盖住伤口,想止住血,但鲜血止不住将她双手染红,怀中的人心脏已不再跳动。

“足下可以离开了,我只要黎家人的命。”藏在暗处那人扬声道。

官差们闻言,面面相觑。几乎没有犹豫,便打马狂奔而逃。

“别走!”黎婳大叫着想将人唤回来,但无济于事。再一回头,那个蒙面人已经站在了离他们不过数十步的地方。

几乎是顷刻间,黎婳还没来得及求饶,便被一刀插进了心口,一阵天旋地转后,她难以自已地倒在了地上。失去意识阖眼前,她似乎看到眼前的蒙面人扯下了面罩来探她的鼻息。

那人的脸与宋容时的脸重合。

“阿玉姑娘。”

她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已身处牛车内,车外赶牛的掬尘一条腿搭在车上,一条腿晃着。而自己正坐在宋容时的对面。

“公子。”她神色不自然地回了声。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宋容时递给她一个巴掌大莹□□巧的小玉瓶。

“没什么,这是何物?”陌如玉晃了晃玉瓶,里面盛了一些水。

“此瓶是我之前游历江湖,偶得一尊天山白玉,雕凿而成,盛水其中冬暖夏凉,遗憾的是玉不够用,瓶子只能做这么大。”

“倒是个精妙的宝物。”陌如玉很是喜爱地把玩着。

“赠予姑娘,以后有酒有茶,也算个趣味了。”

“那我就收下了,谢公子。”陌如玉把瓶子收好,整了整衣袖坐得端正,“公子之前游历江湖,可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

“也不算游历江湖,不过是离开华芜山,四处寻找落脚地罢了……”

车外的掬尘一直竖着耳朵听着车内的动静,一旁走路的绿沈看他这模样,没忍住拿话刺他。

“这才出铜雀楼多久,便这般不怕死了?”

“我可没有啊!”掬尘无辜摆摆手。

“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绿沈冷哼一声,指了指脑袋,“别忘了一路跟我们上山来的其他黑羽死在了哪里。”

掬尘闻言,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宋容时撤下了机关,所以这条路才能畅行无阻,他们都不敢忘记,当初上山是冒了多大的风险,又中了多少暗箭。可是时间刚过没多久,他们却能毫发无损地下山。

掬尘的思绪又飘向滁风岛,岛上有一座江湖上人人闻风丧胆的铜雀楼。铜雀楼豢养无数杀手,又以二十八星宿为部,分而治之。滁风岛的每个角落几乎都潜藏他们的身影。然而这还不够,江湖上大大小小门派中,皆安插铜雀楼的眼线,以控制整个武林。铜雀黑羽一旦叛逃,便会被身在门派内外的黑羽一齐铲除,要除掉一个叛徒,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如今,他们虽自愿离开虞雾山这个被机关包围的铁笼,但脚下踏入的江湖,只会比这里险恶万分。

“谁又能保证,在山脚等待我们的是自由,还是团团围困的黑羽?”绿沈偏头看了看背上的长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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