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跟他们第一次在咖啡馆不小心将咖啡洒在俞升身上时一样冷淡，不近人情。

林绪讪讪的收回胳膊，突然旁边横插过来一杯酒，“叮”的一声，跟他碰了下，是刚才聊的很尽兴的alpha。

林绪斜扫了眼俞升，见他还是更关注面前的烧烤，林绪冲那alpha笑了笑，表示感谢。

晚上12点，大家吃了蛋糕，聚在一起唱了几首歌，陆陆续续有人打着瞌睡离开。

走前有人往贺远头上摁了块蛋糕，他骂骂咧咧倒没生气，俞升在等贺远清理完一起走。

出来时，林绪还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看手机，夜里越来越冷，他鼻子耳朵冻得通红。

贺远问：“是不是不好打车啊？”

林绪点头：“是有点，太晚了。”

贺远看了眼俞升：“我家司机来接我，要不送你一程吧。”他用胳膊怼怼俞升，俞升低声问“你家的车，想送谁送谁，问我干嘛？”

林绪迟疑的看着他们，手机忽然震动两声，林绪看完消息说：“不用了，我打到车了。”

贺远点点头，搭上俞升肩膀：“行吧，那我们先走了。”

车子进不来，他们只能去外面等，贺远上了车才想起来自己把包落在屋里，他又跑回去拿。

贺远外套也脱了，跑的贼快，匆匆瞥见往外走的林绪。

司机在贺家干了有七八年，跟俞升也熟，上大学后倒是不多见了，司机老陈忍不住感慨：“多久没见了，你个子比小远都高啦？”

他一直都比贺远高，俞升说：“是啊，长得快。”

“男孩嘛，”老陈想到自家儿子，忍不住骂道，“我家那臭小子就不行，又胖又不爱动，也不知道出去找工作，天天待在家里打游戏，不成器的玩应。”

老陈的儿子他记得，是个beta，比贺远大两岁，大学毕业后工作了一年，之后就在家里啃老，工作那阵并不胖。

知道贺远没穿外套，老陈特意把车停到正对室内的门口，让贺远少跑几步路。

老陈问：“你们是不是要去实习了？”

俞升“嗯”了一声，目光扫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俞升拍了拍老陈的肩膀：“陈叔，麻烦把车往前开一点。”

老陈愣了愣，刚想解释，他循着俞升的视线，看到刚才停车的地方站了个男生，老陈以为是同学，便把车往前挪了挪。

“停。”开到一半，俞升叫住。

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心思最多，老陈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干嘛，又不好多问。

不到两秒，前面有车来，停到男生面前，车上下来个人，臂弯里拎着衣服，披到林绪身上。

俞升眯着眼细看，果然是刘冬寒。

站在正常alpha的角度上，林绪这种小o很受欢迎，水果味的信息素，开放又可爱，跟谁都能聊到一起，就算不到谈恋爱的程度，多多少少都会被吸引。

按照alpha对Omega的占有欲，元宥对林绪的控制欲应该很强，但不知道是劣性alpha的缘故，还是林绪会哄人，亦或是其他的什么，元宥和林绪在一起的时候，总给他一种貌合神离的错觉。

前面的车刚走，贺远回来，他上车重新把外套披上：“跑这一趟给我醒酒了……我被冻你这么高兴？”

俞升：“你从哪看出来我高兴？”

贺远指着他的脸：“眼睛，嘴，都是高兴。”

俞升拍开他的手，收起手机靠着椅背，闭眼假寐，抽空骂一句：“滚一边去。”

——

元宥出院那天，只有宋昕来接他，宋昕没有驾照，来的时候满脸不高兴，元宥一猜就知道是他爸惹的。

“别提他，答应得好好的，突然说学校来了个省里的领导，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儿子重要还是领导重要！”宋昕心里有气，收拾东西都带着劲儿。

元宥生怕她把自己东西摔坏了，忙把袋子扯过来：“我自己装吧。”

宋昕佛开他的手：“你胳膊才刚好，老实坐着。”

“对了，小绪呢，你出院他不来啊？”宋昕问。

元宥低着头：“他说有事，不来就不来吧。”

“你总这个不冷不热的性子，小心哪天小绪不要你了。”宋昕白他一眼。

元宥活动活动胳膊，面色有些难看。

宋昕察觉到不对劲，她停下手上的动作，轻声问：“吵架了？”

“……没有。”元宥说。

他不想说，宋昕也不逼他，长辈都是劝和不劝分，宋昕也是，她说：“小绪年纪小，咱们家亏欠他太多，他又那么喜欢你，做错了什么，你让着他点。”

又是这些话，元宥快听烦了，他语气淡淡道：“你们那一辈的事为什么非要压在我身上？”

“……你说什么？”宋昕说。

元宥拎起电脑包，使劲闭了下眼：“没什么。”

宋昕不是没听见，只是不敢相信，这是元宥第一次反驳他和林绪这段关系产生的前提。

“小绪他……”宋昕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一张口发现无法给林绪合理的解释，后知后觉还不如当作没听见。

元宥率先走出病房，宋昕叹了口气跟上去。

车上，母子两人一路无言，元宥靠着窗玻璃。

其实宋昕不提林绪，他倒没多伤感，这会儿满脑子都是昨晚他看到的手机消息。

他也知道今天林绪没来的原因，嘴上跟他说去图书馆买书，却是跟人去了新开的商业街。

他相信林绪曾经是喜欢他的，不然他不会仅仅因为家里的原因就答应在一起。

其实从今年年初他就觉得林绪跟平常不太一样，虽然经常出去玩，却很少带东西回来。

林绪不常花钱，很多昂贵的东西都是他买的，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跟他要礼物的次数越来越少，而身上的衣服和首饰都远超出了林绪的消费标准。

他说是自己买的。

元宥可以说服自己，他甚至可以对自己所看所感受都无所谓，从某些方面来说，他认为自己不是个合格的男朋友，因为他努力很久，做不到也给不了林绪想要得到的那种疯狂偏执的爱，他想求的平淡，林绪也接受不了。

他不明白，如果林绪真的心里有了别人，为什么还要维持这段感情？

“到了哈，麻烦后台点个五星好评。”司机的声音打断他思绪。

元宥没回自己租的房子，宋昕早察觉路线不对却不敢说。

回了家，宋昕把行李放到元宥以前的卧室里，进了客厅后拿起手机，身后突然响起元宥的声音：“什么都别问，也别找他，事情我自己处理。”

宋昕忙关上手机，下意识点头，她把手机放进口袋，重新拎起包问：“回家了，中午想吃什么，妈去买菜。”

“都行，您做什么我都爱吃。”元宥说。

临近晚上，元宥打字打到手酸才歇下来，期间手机响了几次，他都没理。

这会儿拿起来，有些强迫症似的把红点都给消了，才点进对话框里。

下午两点的时候林绪问他是不是已经到家了。

五点的时候又来了一条消息，说他不在家，是不是回父母家里了。

六点半的时候问不回消息是不是因为他没去接所以不高兴了。

元宥摁着语音，张了张嘴，不小心发了段三秒的空白。

他刚撤回，林绪的语音请求弹出来。

元宥不可遏制的皱了皱眉，点了接通。

“你不回我，是不是没去接你所以生气了？”林绪问。

元宥：“没有，我在忙，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生气。”

林绪不满意：“你声音不对，你就是生气了。”

元宥深吸了口气：“林绪。”

“嗯。”

明明有很多话想说，但涌到嘴边又怕了。

“叫我名字又不说话？”林绪问。

元宥清了清嗓子：“我有点累，先去洗澡了。”

林绪：“好吧，那你明天回来？”

“……可能吧。”

挂了电话，元宥脑袋一片空白，坐在椅子上许久才缓过劲，他又点开之前没看的那些消息。

俞升给他发了一张晚霞的照片，海面被落日烧得通红，没有鳞次栉比的高楼，没有嘈杂喧嚣的街道，像老电影片尾的定格画面。

只有照片，没有消息，就只是为了给他看一张照片。

元宥把照片保存，没再去看其他信息，锁了手机，从包里翻找睡衣进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