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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兵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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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方禹走后,景珩移步衙署后院,鄂州司仓叫人关上衙署大门,和少年一起跟了过去。

后院栽着几棵桂花树,长得极为茂密,一眼望去苍翠欲滴,虽然离桂花开还有数月,但已经可以预见花开时遍地黄金香飘十里的景象。

景珩扶着树干,摘下落到发间的树叶,随手一扔,树叶完全没入了泥土之中,少年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拍手叫了声好,“二哥,你什么时候才肯亲自教我?”

景珩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看他:“老夫人不是给你请了师父吗?”

少年撇撇嘴,“他们教的那些,我都已经学会了,你是没有看到,刚刚我从房梁上跳下去露那几手,将那些人都给震住了。”

少年的表情相当自得,又有些邀功的意思,说完这些,忽然又扭捏起来,“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想学的才不是那些花拳绣腿。”

他想学什么?

是上阵杀敌,运筹帷幄,这些可不是普通武夫能交,景珩就是最合适的老师,然而纵使身边就有各种翘楚,景珩提及的老夫人却坚决反对,就连这次来鄂州,他都是背着老夫人偷偷溜出来的。

“不行。”景珩语气平常,却有不容置喙的力量。

少年面露委屈,“还是因为我娘不同意吗,我都十七了,可以自己决定要做什么了,我就是喜欢带兵打仗。”

“要是因为这个,我就不会同意你跟着我来鄂州。”景珩淡淡地否认道。

少年一听,顿时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想要确认他的意思,但景珩抬手止住了他的话,“你和我很不一样,我使的武功用的战术未必适合你,你要是真这么想带兵,这样,这些鄂州兵,到时候你带一百回渝州,让我看看你能不能将他们训练出来。”

一百人听着少,对少年来说却是从无到有的的突破,他当即兴奋地蹦起来,“二哥你放心。”心里已经在琢磨着该怎么训练。

司仓见两人说完了话,也开口道:“将军,下臣有一事不明。”

“何事?”

司仓不忿道:“这钱方禹下臣与他共事过很长时间,虽然确实有点儿本事,但实在是个见利忘义的小人,恐怕不能与之共谋。”

少年听到这话,暂且将兴奋劲儿放在一边,附和道:“我也觉得,二哥,那人那副谄媚模样,我当真是看不惯,你为什么还要对他如此客气?”

“跟我过来。”

景珩自桂花树旁走到隔壁的库房,司仓解了钥打开门,阴沉腐朽的木头气息扑面而来,少年凑过来,嫌恶地捂了捂鼻子,可是看到屋内的东西之时,又满眼放光。

屋内整整齐齐码放着大大小小数十个箱奁,每个箱子的花纹和用料都和他们抬出去分给士兵的一样。

少年咽了一口口水,忍不住问道:“难不成这里面都是——”

司仓答道:“三公子,没错,这里面都是原来那个鄂州刺史留下的东西,有他贪墨所得,也有从过往客商手中劫留下来的。这还只是其中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只有他的几个心腹知道——”

说到这里,司仓忽然一愣,他明白景珩的用意了,原鄂州刺史那几个心腹,就是最近几天都的血流成河的几个副将,现在只剩下钱方禹一个人了。

少年也明白过来,不过他还是有疑问,“我看他那么胆小,为什么不干脆以性命相逼让他说出财宝的下落?”

景珩道:“鄂州局势仍不明朗,我想再试他一试,看他能不能为我所用。”

***

许妙愉等了一天,直到月上中天万籁俱静,仍不见景珩回来。

此后两日,每日都是这样,清晨问秦瓒等人,他们会说将军已经出门去了,又问他晚上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说是深夜。

偶尔半梦半醒之间,她能感觉到有人站在床边注视着她,可是当她睁开眼睛时,又空无一人。

“小姐,该不会这宅子里有鬼吧?”紫苏听了她的讲述,冒出了奇奇怪怪的念头,一脸惊恐地为她梳着头。

这几日,紫苏并不被允许每时每刻跟着她,只有晨起梳洗之时才能前来,这还是许妙愉再三表示她只习惯紫苏为她梳头,秦瓒才肯通融。

他们的种种管束,都说明着他们害怕她和许家其他人谋划逃跑,没了她这个主心骨,许家其他人就像那打开了笼子也不敢飞出去的鸟儿。

“说不定呢。”许妙愉笑了笑,逗她道,“你没听说吗,这里原来是前朝一个王爷的王府,后来那王爷卷入谋反案,全府上下一百多口人都被杀了,有几个冤魂再寻常不过。”

紫苏被吓得脸色苍白,拿着梳子的手也开始颤抖。

许妙愉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行了,逗你的,就是有冤魂,冤有头债有主,也找不到我们头上。不过鬼没有,却有鬼鬼祟祟的人,堂堂辅国将军,益渝梓夔等十州刺史,却像个贼一样藏头露尾。”

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这些都是越朝给的官职,没想到身为夏朝贵女也会认,而且还如数家珍。”

听到这声音,紫苏手中的梳子彻底拿不住了,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她正要去捡,却有另一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在她前面拾了起来,

她不由得抬头看去,那张时刻出现在她的噩梦中的脸终于在现实中出现,比梦中还要俊逸几分,轻飘飘地看她一眼,也让她感到了压力。

与此同时,许妙愉哼了一声,“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景珩将梳子交到紫苏手中,示意她继续梳头,紫苏如梦初醒,连忙点了点头,专心致志地站在许妙愉的身后,视线在木梳的纹路与秀发之间穿梭,再不敢转移半分。

“你也看兵书?”景珩看着铜镜中那张秀美妩媚的脸。

许妙愉以为他是在嘲讽她,挑眉道:“怎么,我看不得吗?呵,真以为就你们懂兵法?我看兵书和玩沙盘的时候,你大概连书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呢。”

“那请问这位女将军,你觉得拿下鄂州之后,面对四面环敌的处境,应该以哪边为突破口?”

自己语气不善,还以为他要生气,没想到最后却变成了考自个儿,许妙愉脑海中瞬间浮现了一张地图,那是挂在许家书房中的一张夏朝地图。

她不禁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鄂州是通衢之地,水路发达,无论往哪边走都很方便,然而这是对朝廷中人来说,但对于叛军,鄂州四周皆是朝廷所辖之地,兵力也不少。

“何不向北直取洛阳?”许妙愉轻笑着说道,不待景珩开口,又嘲讽道,“就怕你没这个胆子。”

但出乎她的意料,面对她的嘲讽,景珩神色不变,并不放在心上,脸上露出了沉思的表情,仿佛真的在考虑这种可能性。

“我说着玩的,你不会当真了吧?”这下反倒是许妙愉着急了,景珩占据鄂州,本就是一座孤岛,继续往北,更深入大夏腹地,粮草就跟不上了。

“效仿陈庆之故事,倒也并无不可。”景珩一本正经地说道。

两人都从镜中看着对方,朦朦胧胧总分不清,对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是玩笑还是认真的?

她总想激怒他,但总是不成功,没意思,她想着,又说:“说真的,真正可行的只有三条路,向西的荆州,向东南的江州,还有向南的岳州。这三处地方,上策是江州,兵力最少,而且还可以和卢啸云的队伍相互策应,中策是岳州,鸡肋,下策是荆州,荆州兵力最雄厚,荆州刺史善兵,最难攻克。”

这回说的都是真心话了。

景珩嗯了一声,“还有吗?”

许妙愉皱眉,看起来这个回答并不能让他满意,可是这就是她根据形势能想到的策略,难道除了这三州,还有别的选择?

她不禁沉思,将范围又扩大了一些,但不管怎么想,都避不开三州,忽然之间,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愣了半晌,她明白他的意思了。

过了很久,她才又重新开口说:“江州易攻,但离西边太远了,选择这条路,只会连着鄂州一起为他人作嫁衣裳。荆州虽然难以攻打,但以西之地尽在你的掌握之中,所以你一定会选择这条路,而且——”

许妙愉顿了顿,转头看向他,嘴角扬起一个微笑,神情中却没有笑意,只有淡淡的怅然,“而且,荆州刺史是我父亲的旧部下,对我父亲忠心耿耿。”

这些年来,一直有人对七年前那场战斗中父亲的指挥颇有微词,而这位荆州刺史始终站在父亲一边,也许他不会因为一个敬重的旧主的女儿而改变立场,但要是再加上别的事情呢?

许妙愉恍惚了一下,看着面前俊逸卓然的青年,熟悉的面孔忽然变得陌生,原来这就是他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原因。

不,不仅如此。

他明明躲了三天,现在突然出现,或许是因为,“外面都知道我在你手上了吗,荆州刺史打了过来?”

景珩不得不佩服她的敏锐与聪慧,“是,这几天,外面都在传,鄂州的水匪打劫了许家的车队,你也生死不明,荆州刺史震怒,刚清点了兵力向鄂州而来。”

许妙愉仔细分辨着他话中的意思,鄂州水匪,她已经听紫苏和袁之都提起过,打劫确有其事,但景珩的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已经将他们一网打尽了。

有人故意散播了错误的消息,就是为了引蛇出洞,她不得不怀疑,就是眼前的人叫人散布出去的。

荆州的兵马刚刚出发,那事态还不紧急,她轻抿嘴唇,“你今天来,就是想让我去劝他退兵,还是说更直接一点,去劝降?”

“都不是。”

许妙愉愕然片刻,沉默下来,那她就猜不到他究竟想做什么了。

七年前两人十几岁时,他的心思就深沉得不像个少年,如今愈发难以捉摸。

这时,紫苏的动作也到了尾声,一个漂亮的发髻出现在她的头上,然后紫苏打开梳妆台的抽屉,拿出一支乳白色的玉簪,插在她的发间。

玉簪精致细腻,就像她的肌肤,莹莹生辉。

景珩低头瞥了一眼,抽屉里还有一只玉簪,碧绿色的,似碧波凝成。

许妙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也看到了那只玉簪,脸色变得不太好,这支簪子就是她用来划伤那姓赵的贼人的,后来到了紫苏手上。

紫苏将簪子洗净了,放在这里,但她一想到簪子上沾了贼人的血,就觉得恶心得很,也不愿意戴。

她隔着手帕将簪子拿了起来,扔在地上,摆明了不想要的样子。

景珩这回没有去捡,看了一眼出现裂痕的玉簪,神色晦暗不明,许妙愉莫名觉得他的脸色有些沉,但又只有一瞬,他很快说道:“跟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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