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22
沈吾安看着自家弟弟笑。
沈竟思却别扭地转过头不看她,愤懑地数落:“憋吧,什么都憋着。什么都别告诉我,再看看下次我能闹出什么笑话。”
沈吾安轻声解释:“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说。”
“我分手了。我和林观川分手了。我把林观川踹了。恭喜我恢复单身了。”沈竟思阴阳怪气列了一长串,还是气:“怎么说,就这么说,这里面是有你没见过的生僻字吗?”
沈吾安无可奈何地沉默。
晚上赵浅早早睡了。
沈吾安坐在客厅想孟达海的事,沈竟思靠在阳台纱门边乘凉,一局接着一局不停打游戏。
喜获整页鲜红加粗的:「失败」。
沈吾安见他又打出一身汗,便去切了碗西瓜和桃子拼盘放在他身边。
沈竟思吃了口西瓜,没再继续打游戏。
八月底的夜风还是热,卷着蝉鸣蛙叫黏糊糊地拂过裸.露在空气里的皮肤。
“姐。”
“嗯?”
“和林观川分手,你不难受吧?”他问。
“难过的。”她小声承认。
“笨蛋。”沈竟思立刻皱眉,转过头对着漆黑的夜幕看了会儿,起身走到沙发边挨着沈吾安坐下。
沈吾安顺势把头靠在他的肩膀。
“不开心很久了吧?”沈竟思语气肯定。
“嗯。”
“总是不说。”沈竟思又气上了。
沈吾安笑:“我的错。”
沈竟思拍拍她的肩膀:“允许你再难过一晚上。”
“好大方呀,沈竟思。”
“闭嘴。”
又安静了会儿。
沈竟思极为在意地问:“为什么分手?他犯错了?”
“不合适。”
沈竟思不屑:“信你个鬼。”
次日等赵浅起床后,三人驱车去市中心的粤菜馆吃了个早茶,吃完饭后在广场里漫无目的地边走边逛。
赵浅还是不愿意说自己的事,沈吾安没再多问。
无聊透顶的沈竟思见她们走进美妆店,拍了下沈吾安说:“我去对面咖啡店买杯喝的,你们要什么?”
沈吾安随着他手指的方向,下意识去看对面的咖啡店。
巨大的店面logo旁边站着两个人,吕蔓蔓和林观川面对面而站。
两人都穿着正装,可能是一起从工作中途溜出来的。吕蔓蔓靠在柜台边,正抬头笑着说话。而身着衬衫西裤的林观川垂首看着她。
“那是林观川吗?”赵浅问。
沈吾安说:“是。”
“他们在一起了?”赵浅下意识问。
“不清楚。”
“在一起?”沈竟思本来已经移开了视线,闻言又看回对面两人的身上:“什么意思?林观川和他对面那女的?”
沈吾安对赵浅使了个颜色。
沈竟思余光注意到沈吾安的小动作,瞪她一眼,抬脚直接朝对面两人走去。
沈吾安连忙去追。
但沈竟思压根没给她拦他的机会,扬声喊:“林观川。”
林观川应声回头,还未看清来人,左脸就被人猛烈地揍了一拳。
吕蔓蔓愤怒且焦急的声音随之响起:“你谁啊?干什么?”
林观川擦了下剧痛的嘴角,于混乱中先看到了慌乱中带着震惊的沈吾安。
自昨晚发现自己被删除开始的憋闷,反而奇异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一种爽快。
沈竟思的这一拳是为姐姐出气,是为姐姐不平,是为姐姐愤怒。
它说明了很多事情。
但最重要的是,它也说明了沈吾安不好受,沈吾安还在意,所以沈竟思才会愤怒。
只要沈吾安不好受,那就好。
他反手拉住想上前替他说话的吕蔓蔓。
吕蔓蔓不解地顿顿,检查林观川的伤势:“你没事吧?”
林观川捂着左边脸摇摇头,几秒后,他抬起右眼,冷静地看着沈吾安说:“左眼看不清。”
沈竟思一怔,低头看自己的手。
林观川坚持说左眼视物不清。
沈吾安只能带他去最近的医院检查。
沈家姐弟在医院忙着咨询挂号排队,吕蔓蔓就寸步不离地陪林观川坐在大厅的等候区。
她非要和林观川一起来医院,从听到林观川说看不清那刻起,就始终面带忧色,不时询问林观川左眼有没有改善。
赵浅坐在不远处,抱胸观察他们。
听到林观川低声劝吕蔓蔓先回公司,又听他说他和吕蔓蔓都不在公司,下面的人会急。
吕蔓蔓不为所动,轻声说林观川的健康排在万事之首。她必须要确认他无恙,才能安心离开。
赵浅冷笑一声。
林观川立即看向她。
赵浅翻了个白眼没理。
沈吾安回来后,赵浅才知道她们姐弟俩还替她挂了号。
沈竟思领赵浅离开,她陪林观川去就诊区等候叫号。
这次吕蔓蔓终于被林观川态度强硬地劝走。
熙来攘往的医院等候区里,两人隔着个空位坐在最后一排,谁都没主动开口跟对方说话。
最终是林观川没忍住先开口打破沉默:“我给小竟要了套他喜欢的电竞选手的签名。”
他停顿,等沈吾安的回应。
可她仍旧低着头,只字不语。
他只好继续说:“可他把我删了,要不然你替我带给他?”
“这是你和小竟的事情。”沈吾安还是没看他。
“我们之间没必要这样吧,安安。”
沈吾安抿了下唇,终于转头,眼神里带着戒备:“今天是小竟的错,我们愿意道歉赔偿,但以后我想我们应该不会再有任何牵扯。”
“你还在生我的气?是因为吕蔓蔓吗?”林观川想了会儿问:“我和她没有开始。”
“那是你们的事。”
“分手就要断绝来往?”林观川又说:“像普通朋友那样偶尔联系也不行?”
“我和你没有任何联系的必要。”
短暂的沉默,林观川用笃定的语气低声说:“你说这些气话,是为了报复我对不对?”
“不是。”
林观川还想再说,但医生助理喊了他的名字。
眼科医生会诊后,并未发现林观川的眼球有任何异常,推测可能是剧烈撞击造成的短暂性现象。让他回家先观察一日,如果仍未改善,再来医院。
林观川询问她们要不要一起晚餐,被沈吾安和沈竟思同时拒绝。
在他还想劝说的时候,赵浅不耐烦地站到沈吾安身前,隔断林观川看向她的视线,语气不善:“咱们几个互看不顺眼,何必非要凑一桌找不痛快?散了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她反手指了下医院大门:“医生也要休息的,咱这一大波人再来一次,多好笑。”
林观川终于没再看坚持,叫了代驾之后独自离开。
她们三人也没有继续逛的心情,直接打道回府。
沈竟思因为做了自己不觉得有错,但惹亲姐不高兴的错事,回家路上始终沉默。
车子载着一厢沉默开了快二十分钟,沈吾安叹口气,问:“浅浅检查结果怎么样?”
“医生给开了无痛胃镜检查,但是安排在后天。”沈竟思连忙回答。
“很严重吗?怎么还给开了胃镜检查?”
沈竟思张口欲答,赵浅懒洋洋打断他:“医生又没透视眼,隔着肚皮能看出什么。你俩会搭点脉就瞎紧张,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不会有事。”
沈竟思说:“后天我陪你去做检查。”
赵浅也不拒绝,透过后视镜冲后座的沈竟思挑了下眉:“还是弟弟好。”
傍晚的风顺着车窗呼呼灌进车内,沈竟思被风呛了口,闷声咳了好几下。
没想到她们回到沈吾安出租屋前,看到的竟是早已等在院墙外的阮松青。
他今日的形象和沈吾安前几次见到他时大相径庭。一改往日的清爽帅气,靠着车门低头点烟,额头碎发凌乱散落在眼前,面容憔悴,唇边不少胡渣。
注意到车辆靠近,他含着烟侧头看过来,发现是赵浅的车,立刻收烟站直身子。
赵浅驱车缓缓停在他身边,探出头问:“你干什么?”
“我找你谈谈。”阮松青掩饰不住嗓音里的疲惫:“给我十分钟也行。”
“有事回公司谈,现在不是我的工作时间。”赵浅再次拒绝他。
“那你得答应我,在我们谈之前,你绝对不会和徐冲签合同。”
“一码归一码,我在你公司的合同下个月就到期了。到时候我愿意去哪,和你有什么关系?”
阮松青急了:“徐冲不是好东西。”
“那你就是吗?”赵浅很快反问。
这话问得阮松青脸色发白,连带车里的另外两人也一僵。
赵浅回头对沈吾安和沈竟思说:“你们先进屋等我,我和他说两句就进来。”
“有事叫我。”沈竟思说:“我就在院子里。”
赵浅点头。
沈吾安和沈竟思进屋,赵浅仍坐在驾驶位没下来,隔着车门和阮松青对视。
阮松青三天加起来睡了不到十个小时,现在人虽然站在赵浅面前,脚底却跟踩了棉花似的虚浮无力。
偏偏赵浅还不肯好好沟通,他平时的好脾气此刻荡然无存,只剩戾气:“徐冲给你多少好处,我加倍给你,不行吗?你要创立自己的工作室,我投资入股,行吧?你要开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行不行?”
“要不起。”赵浅冷淡地回复。
“为什么?”
赵浅不说话。
阮松青想起前阵子他们发生的事,面露懊悔之色,低声承诺:“上次是我错了,我发誓我以后绝对不会这样。”
“是这样的,阮boss。”因为阮松青提到这件事,赵浅的脸色愈发冷淡:“之前的事我就当被狗咬了一口,我不可能跟狗计较,但更不可能和咬过我的狗相亲相爱。”
阮松青连唇色都开始发白。
赵浅继续问:“我这么说,你能明白了吗?”
阮松青胸口闷得慌:“我……”
赵浅却不给他多说的机会,决绝地说:“听懂了就滚吧。”